「東家你想啊,本來小的要找老乞丐,給他偷偷下毒。」
「然後還要再想法子,把平安醫館有小醫仙坐診的消息,不著痕跡地透露給這些下賤的流民。」
「結果,這幫臭乞丐,自己找上平安醫館,小醫仙已經動手給他們醫治過了。」
「那我們只要隨便挑上一個,兩個,或者幾個,拿了平安醫館藥吃的乞丐。」
「管他小的,老的,還是少的。」
「統統下毒弄死,到了明日東窗事發……」
說到這裡,董榮故意停了下來。
頓時,秦鍾三角眼裡閃過一抹興奮的光芒,猛地拍了一巴掌,激動地揚聲。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認為是小醫仙開的藥,把這幫乞丐給治死!」
「東家英明睿智,決勝千里之外!」董榮連忙幾個馬屁派過去,諂媚地恭維出聲。
「那就且讓那山野丫頭,再多逍遙快活幾個時辰,明天就是她的死期!」
秦鍾陰惻惻地撂下狠話。
隨後,立即讓董榮再跑一趟城外破廟。
暗中動手,在那幫臭乞丐吃的藥中,落毒!
……
夜幕降臨。
九王府,墨院,書房內。
「主上,王妃悄悄從狗洞爬進來跟大黃聊了會兒天。」
「又在後廚吃了三碗廚子吉三順炒的松子炒飯。」
「然後就帶著胖丫鬟悄咪咪溜回常歡院了。」
老么展十三臊眉耷眼地跪著,一口氣把剛才蹲守在狗洞不遠處灌木叢里,暗中觀察到的自家王妃動向,一口氣不帶喘地稟報了一遍。
話音落下,書房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老么展十三心裡沒底,小眼神時不時地偷偷朝著自家侍衛長所在的方向瞟過去。
接收到展十三求助的眼神,展一面癱臉上,表情抽抽了兩下。
這時候,展一不由湊近旁邊背著藥箱,一直發愣的鬼醫聖手陸時修。
捏著嗓子,用僅僅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說道。
「老陸,趕緊幫忙想想辦法,給十三在主上面前說說情唄。」
聽到這話,陸時修鬍子拉渣的老臉上,嘴角不由抽抽了兩下。
說實話,陸時修現在對自家王妃大半天鑽狗洞,跑到外頭去了啥地方,又背著主上幹了啥,那是一點想探究的心思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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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他就想知道,主上書桌上擺放著那根銀針,到底是從何處得來的。
剛才他背著藥箱進書房,例行給自家主上號平安脈。
結果,一個眼神瞥見了書桌上放著的那根細針。
這怎麼瞧,都覺得有點眼熟啊?
似乎……好像……跟當初小師妹送他的那套銀針一模一樣!
「老陸,你想什麼呢,想那麼出神?我剛跟你說話呢。」
展一看身邊的老陸,似乎在走神,不由拿手肘輕輕撞了一下陸時修的胳膊,壓著嗓門道了句。
陸時修目光似有若無地飄向被隨意扔在書桌上的銀針,眼神閃爍不定。
「我問你,主上書桌上的銀針,哪裡得來的?」
查德聽到這話,展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麼銀針?
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趕緊幫主上想辦法,把王妃到底去了哪裡,給挖出來。
其他有的沒的,一點都不重要。
「老陸,這都火燒眉毛了,十三他可能要被主上刷出羅剎十三衛了,你怎麼還提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展一面癱臉上,神情頗為嚴肅,語氣有些著急地壓著音量,小聲吐槽了一句。
聽到這話,陸時修沒好氣地翻了展一一記白眼:「你懂啥,你可知道,這銀針極有可能是我小師妹……」
「你倆嘀嘀咕咕,是對王妃偷溜出王府,有想法?」
忽的,一道低低沉沉的磁性詢問聲,冷不丁打斷了陸時修跟展一交頭接耳,說小話。
突然被自家主上點名,陸時修和展一兩個大老爺們兒,渾身一激靈。
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回道:「主上,屬下沒想法!」
這「沒想法」三個字,二人嚎得那叫一個斬釘截鐵。
話音落下,展一和陸時修兩個人就感覺到屋子裡的氣溫,又低了許多。
明明屋子裡燒了地籠,但二人只感覺頭頂一股冷冽氣勢壓過來。
「咕……」
展一慫包地咽了口口水,這時候,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搶在自家主上下令笞臀之前,急吼吼地嚎了一嗓子。
「主上,屬下有一個餿主意,可以馬上調查出王妃今天白天到底去了哪裡!」
這話一出,老么展十三和陸時修紛紛側目,直勾勾地盯著展一。
「侍衛長,既然是餿主意,你還是別說了,我怕主上聽了,一氣之下,就真把我從羅剎十三衛裡頭調出來了!」
老么展十三心裡頭有些著急,衝著自家侍衛長一通擠眉弄眼,偷摸給侍衛長打手勢暗語。
而陸時修在聽到展一說「他有一個餿主意」的時候,那老臉皮也是頓時垮了下來。
陸時修悶著聲調,保持著閉嘴的狀態,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
「老弟,你想好了再說,可別連累我,跟你們一起挨揍。」
一想到上回,他們一幫大老爺們,大冬天光著腚趴,在院子裡挨揍的事情。
陸時修鬍子拉渣的老臉皮子,就止不住抽抽了起來。
想他四十好幾的老男人,脫褲子露屁股挨板子,傷害不大,侮辱太強,丟人啊!
展一聽到陸時修的吵吵聲,面癱臉上,神色也是微微一滯。
他這主意雖然餿了點,可能還有點損,但是!
管用,不就行了嘛!
想到這裡,展一不由壓著嗓子,小聲反駁了陸時修一句。
「老陸,現在最要緊的,是把老么保住,咱羅剎十三衛的弟兄們,一個都不能少!」
聽到這話,陸時修翻了個白眼:「幽冥閣和羅剎十三衛都是自己人,還分什麼彼此,就你愛搞小團體,屁事真多。」
話音落下,展一小嗓門裡透出的語氣,有點小激動。
他壓著嗓門,用僅僅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鄭重地開口。
「老陸,你說得是沒錯,但是,老么在我們這幫兄弟里,歲數最小,我們這幫老大哥從小看著他長大。」
「現在是老么去留的關鍵時刻,我們這幫老大哥要是不幫他,誰還能幫他?」
「再說了,老么的跟蹤術,一點毛病都沒有,那幽冥閣的竹青不也把王妃跟丟了嘛。」
「真論起來的話,我反倒是覺得,是咱們王妃太狡猾……哦不,是太厲害。」
「咱們一幫子從小接受追蹤訓練的大老爺們,不敵王妃的反偵察能力,咱得認。」
陸時修嘴角抽抽了兩下,沒好氣地道了句:「理是這麼個理,可你敢跟咱主上說這些嗎?」
展一眼睛眨巴了兩下,不假思索地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他要是在主上面前承認,是他們這幫大老爺們兒不中用,技不如人,鬥不過王妃。
主上估摸著會把他們羅剎十三衛這幫大老爺們,直接發配到北境軍營,去吃沙!
那北境的風沙,終年漫天。
也就吃頓飯的功夫,碗裡都有一半是沙子。
那混著沙子的粟米飯滋味,可真是銷魂。
難吃倒也無所謂,主要是磕牙啊!
一口咬下去,滿嘴的沙子。
這要是在那裡待上個一年半載,牙口再好,都受不了啊。
最最關鍵的,還是那裡的姑娘!
一個個膀粗腰圓,就跟吉祥那死肥婆一樣,又壯力氣又大,講話粗聲粗氣的!
一點都不溫柔,沒有一點女子似水柔軟的樣子。
哎……他還沒成親娶媳婦哩,可不想日日對著一幫膀大腰圓的粗婆娘啊!
「唉聲嘆氣作甚,有話說,有屁放。」
恰時,一直面色冷淡,端坐在書桌前的裴無蘅,狹長的鳳眸中微微眯了起來。
他將頎長的身姿,往椅子後背靠了靠,從兩瓣潤澤薄唇中,吐露出一句冰渣子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