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事不好了!」
這名下人一衝進霜紅院,就衝著主屋的方向大聲嚷嚷了起來。
此時,主屋內。
秦玉蓉正拿著一把花剪,左一剪子,右一剪子,對著身前的一盆矮子松,修修剪剪。
查德聽到外頭的吵嚷聲,秦玉蓉那透著貴氣的保養得意臉龐上,掠過一抹冷色:「外頭這麼吵,怎麼回事?」
「夫人,好像是我們安插在翠月軒的人,過來報信了。」
伺候在旁邊的王嬤嬤,躬身低頭,恭敬地答話。
聽到這話,秦玉蓉眼神微微一閃,不疾不徐地道了句。
「報信而已,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那翠月軒里的母子三人,難不成還能翻出天來?」
秦玉蓉的言語當中,充滿了瞭若指掌的不屑。
王嬤嬤連忙在旁邊點頭,說道:「夫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眾人柳姨娘母子三人現下受到老爺的重視,那也就只是曇花一現。」
「就算他們母子三人被老爺寵上天,終究也逃不過短壽的命數。」
提及「短壽」二字的時候,王嬤嬤看向自家夫人的老眼裡,充滿了狗腿的討好之色。
聞言,秦玉蓉修剪矮子松的動作,不由停了下來。
她把金剪往桌邊一放,微微側頭,看向王嬤嬤,慢條斯理地轉移話題。
「行了,讓外頭的進來回話吧。」
「是,夫人。」
王嬤嬤領命,第一時間從外頭將安插在翠月軒的眼線下人胭脂,帶了進來。
胭脂一進屋,就一臉激動地衝著端坐在上首的秦玉蓉,嚷了一聲:「夫人,翠月軒出大事了!」
王嬤嬤這時候連忙衝著胭脂喝斥了一聲:「翠月軒不過住進去柳姨娘一家三口,能有什麼大事,好好回夫人的話,不然仔細你的皮!」
胭脂被王嬤嬤警告的話,給嚇了一跳。
直到這時候,她才從方才親眼看著二小姐把蘇姨娘右臂活生生用擀麵棍打斷的震驚情緒中,抽離出來。
胭脂連忙深吸幾口氣,把自己要說的話組織了一遍,然後衝著端坐在上首的秦玉蓉,事無巨細地開始稟報。
「夫人,那蘇姨娘氣勢洶洶地去到碎月軒找柳姨娘的麻煩,狠狠打了柳姨娘一巴掌……」
胭脂一開口,就把蘇姨娘打了柳茹眉一巴掌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到這裡,秦玉蓉雍容慈善的眉眼間,隱隱有一絲得意之色,流露出來。
不過,表面上,秦玉蓉依舊是一副大方端莊的當家主母姿態,佯裝責備地打斷道。
「蘇姨娘未免太衝動了些,她和柳姨娘同為姨娘,位分相當,她怎麼能動手打人呢?」
說著,秦玉蓉裝腔作勢地對跪在地上的胭脂,褒獎道:「蘇姨娘打了柳姨娘一巴掌,的確是一件要緊的大事。」
「你能這麼及時來稟報本夫人,做得好,賞。」
胭脂一臉惶恐:「夫人,奴婢後面還有話沒說完!」
對於後面的話,秦玉蓉興致缺缺,後面無非就是蘇麗佳火力全開,把這幾天積累下來的怨氣,統統發泄到柳茹眉那個卑賤村婦身上的事情。
於是,秦玉蓉便懶洋洋地揮了揮手,示意王嬤嬤把胭脂領下去。
見狀,王嬤嬤拉著胭脂,便要離開。
胭脂不由急了,她話才說了一半,後面最要緊的二小姐把蘇姨娘右臂活生生打斷的事情,還一個字沒說呢。
「夫人,蘇姨娘打了柳姨娘一巴掌,這還不算大事。」
「這最要命的大事是,二小姐把蘇姨娘的右臂,給硬生生給砸斷了!」
「什麼?!」本來穩穩坐在高位上的秦玉蓉,那雍容豐腴的臉龐上,仿佛一切盡在掌控的自信之色,隱隱透出了一絲崩裂,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夫人,二小姐用擀麵杖,當著翠月軒所有下人的面,砰砰幾下狂砸,直接像打狗一樣,把蘇姨娘的右臂給敲斷了!」
「而且,二小姐還當著所有人的面警告蘇姨娘說,以後若再敢碰柳姨娘一下,哪只手碰,就打斷她哪只手……」
胭脂繪聲繪色地把季雲素對蘇麗佳施暴的畫面,給描繪了一遍。
聽到最後,秦玉蓉那保養得宜,外人瞧著慈善的豐腴臉龐上,臉色明顯陰沉了幾分。
不自覺間,她那被衣袖遮住的雙手,不自覺地收緊拳頭。
「夫人,二小姐此舉,不簡單。」
「入府第一日,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蘇姨娘的手給打斷了。」
「這表明上是在警告蘇姨娘,實則是殺雞儆猴,在敲打夫人您呢。」
王嬤嬤讓胭脂回去翠月軒,有任何風吹草動及時來報。
回屋之際,看到自家夫人面色陰沉,不由壯著膽子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秦玉蓉那在外人看來慈眉善目的菩薩臉上,表情一點點地猙獰了起來。
此時此刻,她也露出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冷冷一哼,陰惻惻開口。
「季雲素這個低賤庶女,很狂。」
「不過,狂得有資本,她不過區區一介庶女,在京城無權無勢,敢這麼狂,無異於以卵擊石,找死!」
王嬤嬤老眼珠子一轉,連忙順勢接話,討好道:「夫人說得對。」
「那柳姨娘母子三人身中慢性毒而不自知,如今剛進府第一天,就到處樹敵,他們自己上趕著找死,怪得了誰?」
說著,王嬤嬤突然話鋒一轉,試探著道了句:「夫人,眼下這柳姨娘昏迷了,這事兒,要怎麼處理?」
「將死之人,看大夫本是浪費,不過,門面功夫還是要做足的,不能讓老爺覺得本夫人苛待了他的糟糠。」
「糟糠」二字,秦玉蓉咬得分外重,跟她那張口佛心善的雍容臉龐,顯得格格不入。
王嬤嬤對著秦玉蓉豎起大拇指:「夫人英明,如此一來,就是一石二鳥。」
「柳姨娘日後若身死,老爺也只會把責任歸咎於蘇姨娘身上。」
「夫人不費吹灰之力,便把蘇姨娘也給解決了。」
說到這裡,王嬤嬤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補了一句:「對了,二小姐,夫人你打算怎麼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