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禮是府里統一準備的,謝昭昭在明面的禮上沒有增減。
但是出門前,顧少羽讓人抱車上五個箱子,對謝昭昭說:「這兩個大的是給岳父大人和阿兄的。另外三個小的給三個弟弟。」
兩個大的,她打開,一箱是陛下賞賜的流香酒,一箱是一顆名貴的夜明珠。
酒是專門給謝安奉的,夜明珠是給謝瑜這個兄長的。
其餘三個禮物盒子,都是一方名貴硯台。
顧承彥跑青朴院來,邀請顧少羽一起走。
看見謝昭昭,恭恭敬敬地行禮:「小嬸嬸好。」
「嗯!」謝昭昭只一個字,便步履不變地跟著顧少羽的腳步,稍微落後一步,規矩地跟著。
顧承彥只看見她脊背挺直,戴著銀絲掐花頭冠,珍珠金邊,點石翠羽,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她的禮儀極好,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端莊大氣,貴不可言。
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謝氏閨秀,名動天下,說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這位謝大小姐,自己的小嬸嬸。
顧少羽轉頭,一道凌厲的目光射向他,顧承彥一秒轉了笑臉,追上來,與顧少羽並肩。
顧少羽卻不想與他並肩,嚴肅地說:「你不回去照顧世子夫人嗎?」
顧承彥笑著說:「三叔說得是,我先去準備了。」
謝安奉和謝瑜今兒都請了假,管家老秦在門口一直等著,謝老夫人、許氏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不多久,路口看見侯府的馬車來,老秦叫府里小廝趕緊通知謝安奉和謝瑜:「小姐回門了。」
謝安奉和謝瑜立即迎出門來。
馬車停下,顧少羽先下馬車,伸手接了謝昭昭,扶著她小心下來。
謝瑜心裡十分高興,妹妹和閣老的感情看起來極好。
顧少羽給他行禮:「兄長。」
給謝安奉行禮:「岳丈大人安好。」
謝安奉這次沒喊他「閣老」,高高興興地拍拍他肩膀,叫了一聲「賢婿」。
也不等顧承彥,陪著顧少羽就進了門。
謝瑜更不會給顧承彥和謝湘湘面子,陪著自己妹妹進門,問她在侯府是否習慣?
謝昭昭自然說都好,叫謝瑜的小廝把兩個箱子搬著,說那是顧閣老特意給他和父親準備的。
許氏和她打了招呼,便去接謝湘湘。
謝昭昭和圓圓滿滿到了謝老夫人的梧桐苑,院子裡本家親戚都在這裡等著,看見謝昭昭回來一個個都客氣恭維。
誰不想巴結謝昭昭啊,顧閣老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誰不想蹭點好處?
謝昭昭給所有的弟弟妹妹每人一份禮物,各房自然是高興萬分。
謝老夫人看她一切都好,昨兒還去宮裡謝恩,惠帝竟然是在興寧宮接待了他們夫妻倆,還叫他們敬茶。
激動得不得了。
孫女兒出息,連帶著貴妃娘娘都跟著受寵。
老夫人看著大孫女兒樣樣都好,叫丫鬟穎兒陪著謝昭昭去祠堂,專門給謝安奉原配夫人許芷嫣上了一炷香,告訴母親自己一切都很好。
上了香,穎兒悄悄給謝昭昭說了一件事。
「昨兒老太太叫大老爺去問了新科狀元凌老爺是否婚配,想把三小姐許給凌老爺。
夫人聽聞特別生氣,說老爺偏心,她生的女兒都低嫁,二小姐嫁給侯府世子罷了,三小姐竟然要嫁給寒門。」
謝昭昭並不意外,許氏的眼光,她早就說了,只有眼前的茶盞那麼遠。
「大老爺去問了凌老爺,人家還不願意呢,說父親去世,要為父守孝三年。」
謝昭昭想到凌汛那些「義父」,笑笑說:「凌公子是個孝順的。」
穎兒說:「誰說不是呢,老爺還想去問問章老爺的,老夫人說不要問了,既然夫人不願意女兒低嫁,嫁過去也是一對怨偶,害了人家。」
謝昭昭沒表態。
祖母的一番苦心,是白費了。
她回自己閨房去看了看,院子打掃得很乾淨,穎兒說:「大公子每天都叫人打掃一遍。」
謝昭昭走到竹影牆後,從滿滿隨身帶的包里摸出一支新款海棠珠花步搖,插在穎兒的頭上,端詳一下,點點頭。
「戴上這個,穎兒姐姐更好看了。」滿滿高興地說,「姐姐,前些日子,小姐還得了賢豆那邊的驅蚊膏,我給你拿一些?」
穎兒高興壞了,賢豆的驅蚊膏,大概只有宮裡的娘娘才有。
謝昭昭這邊說著話,謝湘湘那邊和許氏也回了院子。
許氏問謝湘湘:「顧世子對你好不好?」
謝湘湘哪裡敢說不好,顧承彥是她自己死活要嫁的,許氏為此還打過她。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他對我自然極好,性子極好,什麼都緊著我。」她滿臉笑容,是真的覺得顧承彥很好,對她用情至深。
「你婆婆沒有為難你吧?小姑子可還好?上次被從宮裡趕出去,如今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麼?」
「我那個小姑子,對我更好,嘴可甜呢,一天到晚,嫂子嫂子地抱著脖子,比婷婷對我還親。」
顧嬌嬌是真的嘴甜,自大婚那日,就每天膩在芳華苑,和她特別的親。
「我那個婆婆還行,就是那邊伙食餵豬一般,每餐只有四個菜,在咱們府里連秦管家吃的都不止四個菜。」
「那是故意磋磨你了?」許氏頓時不高興了。
「我這才去了兩天,她能磋磨我什麼。」謝湘湘很滿意母親的維護,「母親不要擔心,顧世子什麼都由著我。」
要說在侯府里不滿意的是什麼,那就是謝昭昭。
「母親,您都不知道她有多張狂,昨天早上敬茶時,她竟然叫我給她下跪!敬茶時,我就喊了一聲長姐,她竟然不接茶,還慫恿顧閣老把我敬的茶連杯子一起扔了。」
許氏一聽,怒不可遏:「嫁給顧閣老了不起了?我找她去,問問她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姐妹?」
謝湘湘拉住她:「母親不要去,她和顧閣老正蜜裡調油,你得罪了她,她吹吹枕頭風,顧閣老找父親一說,最後倒霉的還是你我。」
許氏從他們婚前被逼著去家廟念經一個月,就心裡窩著一股火。她一輩子活在許芷嫣的陰影里,不能再叫自己的女兒活在謝昭昭的壓制下。
她氣沖沖地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一定要去顧閣老跟前要個說法!
只是她還沒到梧桐苑,就聽見門口一陣喧譁,有人大喊:「聖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