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槿安表達憤怒的辦法一向簡單粗暴,馬鞭狠狠地抽。
馬踏下去。
管瑩瑩慘叫起來。
鋪子裡的人都指指點點,說殷槿安人太壞了,人家好好地請他吃碗冰,他卻打人家。
顧承彥今天不在,他雖然被降至從七品,罰俸三年,但每天還是要去應卯的。
他派了王富貴過來應承。
王富貴看到管瑩瑩挨打,只能硬著頭皮上來阻攔。
「殷二公子,別打了。」
硬生生扛住殷槿安的馬鞭,悄悄地推管瑩瑩趕緊躲進店裡去了。
這些天,他只要出門遇見殷槿安、李雲幕和周令胤這三人,就是一頓打,叫他還一萬五千兩銀子。
屠淺月身份敏感,儘管殷槿安囂張,管瑩瑩「無故」挨打,王富貴也不敢找街使,更不敢報官。
只能自己硬替管瑩瑩挨揍。
殷槿安看管瑩瑩逃了,而王富貴這個狗奴才蹦躂出來了。
今天癩蛤蟆扎堆了是吧?
一邊指揮成玉去砸鋪子一邊罵王富貴:「你還敢攔著?今天不還銀子,爺放火把侯府燒了!」
李雲幕、周令胤看殷槿安的人砸鋪子,對自己小廝說:「去,一起砸!」
店裡請來的掌柜魏不凡,陪著笑臉哀求道:「殷二公子,小店剛開業,歡迎您以後多光顧,別的不敢說,二公子吃冰,不要錢!」
「誰吃你家的冰,毒死爺怎麼辦?」
魏不凡無奈,看著幾人砸鋪子,他知道惹不起,把柜上新得的銀子抓了全部塞給成玉。
「爺,別砸了,這是三天全部收入,都給你們好不好?」
成玉看那些銀子,約莫五百兩,跑過來給殷槿安說了,殷槿安也沒說可以不可以,把王富貴拴馬後拖著,去了侯府。
成玉也騎馬一溜煙跟去了。
一伙人到了平陽侯府,殷槿安在門口喊話:「顧承彥,把欠爺的銀子交出來。」
一街兩巷,各府下人小廝,走卒販夫,都過來看熱鬧。
殷槿安、李雲幕和周令胤只管大叫。
「顧承彥,還錢!」
「顧承彥,滾出來!」
管家張清賠著笑臉問:「幾位爺,世子欠你們多少?」
「一萬五千兩!」
我滴乖乖,這些銀子拿出去,侯府要原地消失了。
張清立即帶著王富貴見了屠氏。
屠氏大驚失色,問道:「富貴,你說,到底怎麼回事?一個字都不准撒謊!」
王富貴無奈,只好把前後經過告訴了屠氏。
屠氏臉色劇變,快要暈過去。
那個無法無天的女人,她竟然在宮門口大放厥詞。
看著滿頭滿臉是血的王富貴,還有外面高一聲低一聲的叫罵還錢聲,屠氏當即做了決定。
王富貴,對不住了!
這個事不能深究,不然侯府真的要原地消失了。
剛巧侯爺顧伯聿今天沒出去賭,屠氏對顧伯聿說:「侯爺,富貴不能留了,萬一他說出對世子不利的話……」
顧伯聿並不知道顧承彥窩藏逃犯的事,他看屠氏嚇得臉變色,只當這些大逆不道之言,是自己的好大兒說的。
氣得一巴掌扇在屠氏的臉上:「賤婦,你養的好兒子。」
屠氏挨了打,只能忍著。
顧伯聿立即喊來張清,耳語一番。
不多一會兒,張清拿來一個瓷瓶,一聲吆喝,數人把王富貴按住,藥灌到嘴裡。
王富貴魂飛魄散,然而無法掙脫。
「此等害主的奴才,留著幹什麼?拉出去打死。」
按在大門口噼里啪啦地打板子。
王富貴目眥俱裂,拼命「啊啊啊」地掙扎,不是我啊,不是我乾的。
但是他被灌了啞藥,什麼也說不出了。
很快,王富貴斷了氣。
顧伯聿把王富貴的屍體擺在大門口,對殷槿安說:「要銀子沒有,要命一條,人已經死了,你們看著辦吧。」
殷槿安氣笑了,侯府這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竟然敢跟他耍賴?
「欠債不還?侯爺,你真有種!兄弟們,叫全城倒夜香的,以後不必送出城,全部倒平陽侯府。」
顧伯聿不怕,他敢倒夜香,三弟肯定會在朝堂彈劾勛國公教子無方。
侯府老夫人已經被大丫鬟踏雪扶出來,喊了一聲:「殷家小哥兒,別走。」
原本嚷嚷找倒夜香的殷槿安停下來,看著老夫人。
「世子欠你們多少?」
「一萬五千兩。」
「好,你等著。」老夫人對踏雪說,「去把我的嫁妝單子拿來。」
顧伯聿「撲通」跪下:「母親……」
老夫人沒理他,只催踏雪快去。
踏雪把一個匣子拿來,老夫人打開匣子,把其中一萬兩銀票數出來交給殷槿安。
又拿出來鋪子和莊子的地契交給殷槿安,說:「殷家哥兒,這些可夠了?」
殷槿安交給周令胤:「你比我懂,核算一下。」
周令胤點頭,把其中兩個鋪子和莊子還給老夫人:「這八個鋪子夠了。」
老夫人道了謝,看著幾個人走了。
門關上,老夫人昏了過去。
顧承彥當值回來,才知道王富貴已經被打死。
想到王富貴自小跟著他,已經十四年,用著最是趁手,如今卻沒了,有些難過。
顧伯聿再次動了家法,狠狠抽了他一頓,打得皮開肉綻。
「在你三叔知道之前,你最好趕緊想辦法還了你祖母的傍身錢。」顧伯聿恨恨地說,「哪怕你去偷去搶,我都要立即看到銀子。」
顧承彥自然知道,萬一三叔知道了,管瑩瑩肯定活不成,自己這個世子也做到頭了,弄不巧全家流放三千里。
借了一圈,也只借到一千多兩。
他給謝府下聘,又給管瑩瑩盤了那三間鋪子,手頭真沒銀子了。
剛好有人說某家地下銀莊在推出短期印子錢,前十天比別家低一厘,借貸的人瘋搶。
顧承彥心動,和管瑩瑩商量後,決定去這家銀莊列印子!
冰鋪生意火爆,短期借貸肯定能還上。
至於管瑩瑩被殷槿安打,她自然不敢承認自己肖想人家被揍了,只說殷槿安是個流氓,勒索鋪子。
顧承彥卻皺眉說:「殷槿安這個人雖壞,卻不屑於招惹百姓,除非得罪他。你是不是又說錯什麼了?」
管瑩瑩卻實在說不出來。
還好,從那天過後,殷槿安沒有再來搗亂,她的鋪子開得順風順水的。
打了印子,兩人都著急,比前幾天更努力製冰售冰。
這一日,門一開,管瑩瑩就在門口開始地攤吆喝。
「碰到是運氣,買到是福氣。」
「快來瞧,快來看,一兩一塊真划算,過了這村沒這店」
只是,才吆喝幾句,就聽見有人大喊:「肅靜,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