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曦本來還把希望放在燕皇的身上，沒想到連他都護不住自己。
這時外面的侍衛已經沖了進來將她包圍，大有一種若是不跪就將她就地正法的架勢。
「琰兒，你真的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
燕皇一臉為難。
他不是不知道願賭服輸的道理，但是下跪這種事，實在是太沒臉面了。
「當然，還有一個選擇，就是拿命來抵！」
「什麼，你……要殺人？」
燕皇又驚又懼，換做別人說出這種話，他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偏偏這個人是容琰，他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朕已經給了貴太妃選擇的機會，在臉和性命之間，只能選擇其一，就看她覺得哪個更重要了？」
他一聲令下，侍衛們手中的刀便已出鞘。
納蘭曦知道，今天她要是不給出交代，怕是真的無法離開這裡了。
她已經死過一次，又被囚禁了二十年。
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
最後，她只能咬了咬牙跪在了地上。
「曦兒……」燕皇一臉心痛之色，還帶著明顯的愧疚。
在她回來之後，他還許諾一定會給她最好的一切，絕不會再讓她受任何委屈。
結果還沒過兩日，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也是無法理解。
為何她非要當眾給皇后難堪，為何非要來到紫儀殿揪著皇帝是假的事情不放？
如果她能早點順勢而下，事情就不會到這般地步了。
納蘭曦雖然下跪了，卻又做出一派正義凜然的樣子：「這件事的確是我誤會了，但我的初衷也是為了皇上的安危考慮，不是故意污衊皇后的。」
雲璃冷笑道：「是嗎？本宮怎麼覺得，貴太妃是有預謀而來的呢？」
「你……你什麼意思？」
「貴太妃中毒昏迷二十年，才回宮兩天便生出事端，先是慫恿太上皇赦免太子死罪，如今又造謠污衊皇上是假的，接下來是不是就等你兒子回宮之後，便可順理成章登基為帝，你的心機還真是深沉啊！」
此時，一眾大臣都等在殿外。
裡面的情況，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不是傻子，也覺得貴太妃此舉十分可疑。
皇后這麼一說，都如醍醐灌頂一般。
他們母子一個蠱惑太上皇，妄圖禍亂朝政；另一個暗中給太上皇下毒手，又畏罪潛逃。
簡直就是居心叵測，其心可誅！
納蘭曦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說出她心底深處最後的謀算，眼底的憤恨怎麼都掩蓋不住。
「你……信口雌黃！」
卻不知，燕皇此時也生出了疑心。
他先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將皇位傳給自己最看重的兒子。
但世事並不能按照他所希望的那般發展，最後竟然是容琰做了皇帝。
原本他也是心存不滿，幾次三番想要廢了他！
跟邶國和親，也是為了拉攏他們的勢力為自己所用，重新奪回大權。
自從經歷了太子下毒，讓他差點性命不保之後，這種想法便動搖了。
就算他不再追究珏兒犯下的罪行，心中始終有了隔閡，父子情分也無法再恢復到從前。
至於皇位，容琰坐都坐了，那就這樣吧！
先前是沒有能力改變，現在是不想改變了！
他不禁嘆了口氣：「夠了，都別說了！曦兒已經下跪道歉了，你們也該得饒人處且饒人，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納蘭曦見他沒有幫自己主持公道，反而還說出這種「和稀泥」的話，便猜到他心裡的想法了。
她委屈地紅了眼眶，淚水漣漣：「阿灝，難不成你也認為，我是為了謀奪皇位，所以才會……」
「朕當然信你，只是今日之事……你的確莽撞了些，以後我們就好好待在養心殿，過著不被外界打擾、神仙眷侶的日子，這樣可好？」
當然不好！
她明顯感覺到，燕皇不如二十年前那般對她偏愛了。
當年他為了她可是不顧一切，不惜跟滿殿大臣作對，甚至還為她逼死了顧皇后，冷落自己的親生兒子。
就算被天下人非議，說他薄情寡義、逼死髮妻、苛待親子也在所不惜。
在她的觀念里，愛一個人就是要不分是非，就算跟全天下為敵，也要義無反顧站在她的身後保護她。
可如今，他竟然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這怎麼可以！
她深知感情一旦出現裂痕，想要修補就難了！
所以，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看著不遠處的柱子，她眼底閃過一絲狠意，突然起身沖了過去，一頭撞在了上面。
突如其來的一幕，簡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燕皇滿臉痛心之色，一下子撲過去將她抱住。
「曦兒，你怎麼能這麼傻？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朕怎麼辦？朕已經承受過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不能再經歷第二次了。」
倒下的時候，額頭的血順著臉龐落下，看著觸目驚心。
她臉色蒼白，聲音微弱：「阿……阿灝，我是靠著你的愛……而生的，如果……愛和信任都沒有了，那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曦兒，你這是說的什麼傻話？朕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你要是不在了，朕一定會去黃泉路上陪你，絕對不會讓你孤單。」
對方卻無力再回應他了，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昏迷了。
只有燕皇抱著她的身體滿是擔憂和驚懼，撕心裂肺大喊出聲：「御醫，快請御醫！」
侍衛們沒有立即行動，而是遲疑了一下，看向不遠處的雲璃。
這裡雖然沒有御醫，但有聞名天下的聖醫啊！
如果確認一下人死了，他們也不用白跑一趟了。
雲璃當然不信她會真的尋死，說不定只是裝腔作勢罷了。
正準備上前確認一下，卻遭到了燕皇強烈的牴觸，睜著一雙腥紅的眸子狠狠盯著她。
「如果不是你們，曦兒怎麼會尋死？是你們把她逼到這個地步的，她要是出了事，朕絕不會原諒你們！」
果然是個冥頑不靈的老頭子！
雲璃毫不客氣說道：「要是再拖下去，你正好趕得及為她殉情，正好滿足你們生同衾死同穴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