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庭和洛如霜本就與他們勢同水火,如今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逼著道歉。
春日宴之後,果然多了一些風言風語。
說他與先王妃夫妻情深都是假象,說不定先王妃難產也是他造成的。
連父皇都聽說了此事,還專門宣他入宮詢問,廢了好一番力氣才打消父皇的懷疑。
新仇舊恨,不共戴天!
「對不起!」
「看在安王誠心誠意道歉的份上,孤便不計較了,如果再有下次,孤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句話不只是對蕭晏庭他們說,也是對在場所有人說。
眾人把頭埋得更低,梁皇都覺得有些下不來台。
不過……誰讓他們理虧在先呢?
戰事在即,出征迫在眉睫,梁國需要燕國派兵援助,得罪不起。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賠罪過後,滿月宴繼續進行。
滿月之禮,除了剃頭禮和滿月酒之外,皇室之中多了一項規矩——滴血驗親。
這麼做,是為了保證皇室血脈的純正。
安王府世子是皇上最為看重的皇孫,這個步驟更是馬虎不得,就連水都是皇上親自讓人送來的。
蕭晏庭抱著襁褓中的孩子,信心十足走上前去。
皇上的心腹李公公拿起長針,刺破孩子的手指取血,頓時傳來一陣嬰兒尖銳的啼哭。
準備給蕭晏庭取血之時,卻被他一抬手。
「本王自己來!」
東西都是皇上準備的,周圍無數雙眼睛都看著,誰也不會想到有作假的機會。
蕭晏庭拿起長針,心一橫刺在指尖,殷紅的血珠立即涌了出來,落在下面的水盆里。
沒有人注意到,他在滴血之時刻意將手指放低,迅速在水中蘸了一下。
兩滴血在水中很快相融,證實小皇子為皇室血脈。
梁皇臉上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蕭晏庭也鬆了口氣。
總算過關了!
突然,旁邊的小太監發出一聲驚叫。
他正準備將銀針收起,再將水盆端走。
拿針的時候手突然一抖,不小心被刺了一下,一滴血不偏不倚落入盆中。
這時,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這滴血,竟然與另外兩滴血不偏不倚融合在了一起。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不禁議論紛紛。
「怎麼會這樣,一個太監的血為何會與安王和世子的血相融?」
「難道任何人的血滴進去都能相融?」
「如果真是這樣,那方才的滴血驗親便做不得數,也無法證明小世子為皇室血脈。」
聽到大家的談論,蕭晏庭的臉色鐵青。
就差一點……他就過關了!
都怪這個該死的太監,竟然壞了他的好事!
他心中不禁起了疑心,這小太監為什麼會如此不小心?
剛好刺破手指,血又剛好落入滴血驗親的水盆之中,怎麼會這麼巧?
容琰眼底划過一絲深意。
方才他注意到,小太監拿起針的時候,雲璃出手了。
一根細如牛毛的銀絲悄無聲息刺進小太監的手背上,讓他猛然一抖,才會不小心被長針劃破。
她早就知道今日的滴血驗親會出現問題,並且一切都了如指掌。
蕭晏庭的臉色,更像是謊言被拆穿後的惱羞成怒。
他在怕什麼?
氣氛猛然凝重起來,就連梁皇也臉色大變,站起身來。
他走到水盆邊,盯著看了許久,目光盯在那個小太監的身上。
「這水是你準備的?」
小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皇上,是奴才……不不不,是奴才跟奴才的師父一起……」
因為太過緊張,他已經語無倫次。
梁皇身邊的掌事太監李公公立即下跪:「皇上,水的確是奴才準備的,端入殿中之前已經由御醫檢查過,絕對沒有任何問題,門外的兩個御醫皆可作證。」
「讓他們進來!」
此時,蕭晏庭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的秘密會被揭露。
兩個御醫進來之後,只檢查了一下,便立即跪在地上。
「皇上,微臣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這水絕對沒有被人動過手腳。」
不止雲璃,就連蕭晏庭都覺得驚訝。
方才滴血之時,他把藏在指甲縫裡的沙鹽放了進去。
鹽遇水即溶,無論是誰的血滴進去都能相融。
表面上雖然什麼都看不出來,一旦調查很容易就會被發現。
難不成御醫是在偏袒他?
可他再怎麼手眼通天,也買通不了父皇身邊的御醫啊!
梁皇疑惑發問:「那為何這三滴血在盆中都能融合?」
「回皇上,微臣方才試了一下水溫,許是今日日頭過高,照在水盆之中,使得水的溫度也跟著升高。醫術記載,水溫過高的時候,能夠加速血液融合。」
眾人都跟著鬆了口氣,還好只是個意外。
若真是人為,今日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了!
雲璃目光驟冷,本以為今日蕭晏庭在劫難逃,沒想到卻被他陰錯陽差躲了過去。
不過……她心中一聲冷笑。
躲得過一次,還能躲得了第二次不成?
果然,皇上又開口道:「那就再換一盆水,重新滴血認親吧!」
想想今日鬧出這一場風波,傳出去對皇室而言也是莫大的恥辱,絕對不能再出任何事端。
他想了想,又看向兩位御醫:「你們親自去取!」
這回有御醫在,他就不信還能有什麼問題。
蕭晏庭的心還沒來得及放下一半,又重重墜入谷底。
他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提前準備的沙鹽已經用完了。
況且這次有御醫盯著,他也沒有作假的機會。
洛如霜也嚇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侍女在旁邊扶著,她怕是已經癱軟在地。
這時,她突然看到蕭晏庭使了個眼色。
腦海中突然想起今日出門之時,他對自己說過的話。
如果真的出現什麼不測,便讓她……
真的要這麼做嗎?
洛如霜明白,一旦真相揭露,他們將會面臨怎樣的下場。
他們沒有別的選擇了!
此時,眾人的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大殿門口,盼著御醫快點取水回來,給這件事落下一個帷幕。
沒有人看到,洛如霜走到孩子的襁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