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事,與你同來自榕城的另兩個人,天字97號,囚字44號,他們也都晉級了。」楊茶忽然提醒。
「都晉級了?」楊逍眉頭一,這著實超出了他的想像,上場比賽差點要了他的命。
楊茶點頭,沉聲道:「對,消息非常可靠,我記得你上場比賽就有一個,沒記錯是龍字243號,我托人打聽了,他沒出來,死在裡面了,你那場只有兩個倖存者。」
龍字243號正是極樂尊者的數字,回想起這個棘手的傢伙,楊逍現在還有些頭疼,而除了楊逍外的另一位倖存者自然就是出自青衫煙雨樓的陸沉舟,這人不錯,上一場多虧了他。
但演戲就要演全套,楊逍裝作好奇詢問:「楊兄弟,另一位倖存者是誰?」
「好像是天字84號。」楊茶回憶後說道:「我不確定,不過那都無所謂了,反正他已經棄賽了,你不會再遇到他了,話說此人能與楊大哥你一同活下來肯定也有真本事傍身。」
陸沉舟棄賽了?
楊逍思考幾秒鐘約莫想出了問題所在,他們身上的傷可以復原,但消耗掉的精神力可不會,雖然記憶被清除了,但泥人身上反噬的傷還有殘留,估摸著是陸沉舟出來後看到了泥人身上的傷,驚覺其中的兇險,這才棄賽。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陸沉舟所需的資料就位於幽級以下,他已經達到了自的,沒必要再打接下來的比賽了。
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楊逍都祝他得償所願,這人不錯,關鍵時刻沒有反水,不然自己的麻煩就大了。
閒聊了幾句後,楊茶戴上口罩,打算離開,楊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聖徒是什麼人?」
他記得在自己冒充黑佛母的信徒後,極樂尊者曾說過,他,還有出自五毒觀的朽木老人,他們都同屬聖徒一脈。
不料此話剛出口,楊茶不由得一愣,接著用一股奇怪的眼神望向楊逍,「楊大哥,你...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這聖徒就是邪修啊,二者一碼事。」
「這...有必要換個名字嗎?」楊逍真心覺得邪修這個名字比聖徒順耳,又乾脆又直接。
「那汪精衛也不叫自己偽軍啊。」楊茶笑了,「他們自稱聖徒,我們叫他們邪修,楊大哥,你這巡防署隊長頗有些名不副實啊。"
聞言楊逍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些許尷尬,在他就任榕城巡防署隊長的這段時間裡,他除了擊殺包括尊者級邪修在內的幾十名邪修,成功處置幾起靈異事件,以及幫助青鳳公署查出兩名內奸外,並沒有其它拿得出手的功績。
楊茶不便久留,再次提醒楊逍小心外,就推著餐車,快速離開了。
對於楊逍來說,剩下的時間就是等待賽事方的消息,這一等就是一整天,在第二天夜裡,楊逍收到消息,他被分到了丙字第三場,共有11人參賽,11進4,時間為明天夜裡11點,
這次的休息時間足夠長,楊逍也得以好好休整一下,沖了個熱水澡,他打算今夜早些睡。
躺在床上,睡得半夢半醒間,他忽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因為最近怪事頻出,楊逍警惕性十分高,他儘量保持安靜,一隻手輕輕摸向床下,在臨睡前,他將放有冥衣戲袍的背包放在了床邊,伸手就可以觸碰到的位置。
在摸到那冰冷細膩的熟悉觸感後,楊逍提起的一顆心終於放下,戲袍還在,說明這不是鬼夢。
「滴答。」
「滴答。」
側耳細聽,是一陣很輕的滴水聲,像是水龍頭沒有擰緊發出的那種,他忽然想到,臨睡前自己沖了個澡。
如果是一般人,現在應該走去衛生間,將水龍頭擰緊,再回來睡覺,但楊逍考慮到自己最近一貫的招鬼體質,他留了個心眼,走下床的同時伸手在背包里一抓,將鬼燈籠提了出來。
「嗒。」
「嗒。」
「嗒。」
他儘量放輕腳步,走向衛生間,先隔門打開衛生間的燈,隨後將門慢慢慢慢推開一道縫隙,透過縫隙朝里看,裡面連個鬼影都沒有,浴室的地面濕漉漉的,掛起來的淋浴噴頭正朝下一下下滴水。
「滴答。」
「滴答。」
水滴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這聲音莫名讓楊逍感到煩躁,他推開門,走進去,將淋浴手柄壓緊,等待幾秒鐘後,終於,滴水停止了,楊逍也鬆了口氣,這段時間他太緊張了,已經有些草木皆兵。
轉身走出衛生間,路上打了個哈欠,可還沒走到床前,突然,他停下腳步。
「滴答。」
「滴答。」
那陣滴水聲再次響了起來,依舊在衛生間內,意識到不大對勁的楊逍第一時間拿到背包,掏出戲袍就先穿上,隨後才慢慢走去衛生間,緩緩壓動門把手,將門打開一道縫隙,與之前一樣,裡面空無一人。
但下一秒楊逍脊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因為這次在門打開的瞬間,滴水聲就消失了。
他慢慢將門關閉,動作小心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也並未離開,而是默默站在衛生間門外等,果然,約莫5秒鐘後,那陣詭異的滴水聲再次響起。
「滴答。」
「滴答。」
楊逍深吸一口氣,再次將門打開一道縫隙,滴水聲也隨之消失,衛生間內空蕩蕩的,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但楊逍可不這麼想,他可以確定,這就是鬧鬼。
緩緩將手中的鬼燈籠提高,大量注入精神力,隨即將鬼燈籠舉在門縫處,朝裡面照射,隨看綠光射入,裡面的環境頓時變得詭異起來,原本整潔的牆壁變得破舊不堪,上面爬滿了黑色的黴菌,衛生間的地面也變得泥濘不堪,像是被某種酸液腐蝕掉了,與此同時,衛生間的門被一股怪力推動,「砰」的一聲關閉了。
楊逍推開,門關上,楊逍再推,門再關上,等到第三次,楊逍先一步將人骨棍插在門縫處,這下門再也關不上了,留出一道三指寬的縫隙,而他則趁機將鬼燈籠舉高,隨著綠光侵入,楊逍見到了令他心臟驟停的恐怖畫面,
只見衛生間門後蹲著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此刻女人正扒在門縫,仰頭盯著他看。
幾乎是本能反應,楊逍抽出人骨棍就對著女鬼打去,可下一秒,隨著人骨棍被抽出,衛生間的門廠「碰」的一聲關閉了,與此同時,房間內的燈也陡然熄滅。
楊逍快速後退,遠離衛生間,他一路退到床邊,側耳細聽,衛生間內的滴水聲再次響了起來。
但這次與之前不同,滴水聲...在移動,雖然速度很慢,但楊逍能感覺到,這聲音一點點離開了衛生間,出現在了房間中!
可詭異的是,楊逍根本無法確定滴水聲的準確位置,他也沒看到房內哪裡在滴水。
鬼燈籠的照明範圍有限,楊逍只能收縮綠光範圍,儘量護住自己周圍,
另一隻手抓緊人骨棍,時刻警惕著。
「滴答。」
「滴答。」
楊逍眼珠泛紅,視線一寸寸掃過房間,沒有,沒有,哪裡都沒有...這女鬼和自己之前遇見過的那些東西都不一樣,這傢伙好像有神志,貌似不是單純的靈異事件,而是背後有人在支配它。
戲袍也沒有提前預警,這像是一場有預謀的襲擊,是一名使徒對自己發動的襲擊!
但這裡可是儒林書院,戒備森嚴,怎麼可能有人敢在這裡動手,難不成:.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此刻已經容不得楊逍多想,突然,他身體無端打了個寒顫,一滴異常冰冷的液體滴落在他鼻尖,霧時間他身體好似被冰封一般,四肢發冷,血管里結滿了冰碴,整個人動憚不得。
可隨著他將精神力大量注入鬼燈籠,冰封狀態迅速得到緩解,被綠光照射到的軀體部分開始解凍,楊逍盡力抬起頭,將鬼燈籠舉起對頭頂照射,眼前的一幕饒是楊逍見多識廣,也被驚出了一頭冷汗,只見一隻女鬼四肢粘在天花板上,將自己懸空吊起,一顆被濕長發包裹住的頭旋轉180度,臉朝下,一雙藏於長發深處的血紅色眼珠子正朝下死死盯著他。
在女鬼撲向楊逍的瞬間,鬼燈籠爆發出強烈的光芒,趁此機會,楊逍搶起人骨棍就對女鬼打去,可不知為何,今天的人骨棍非常不趁手,搶起來感覺也怪怪的。
人骨棍打在女鬼身上完全沒感覺,像是砸空了,從中穿了過去,反倒是鬼燈籠爆發出的強光起了作用,女鬼還沒觸碰到他,就尖叫一聲,顏色飛速變淡,憑空消失了。
還不等楊逍緩口氣,就猛聽到窗外傳來一聲悶哼,好似有人受傷的那種,他立刻意識到,有人藏在窗外,正是這傢伙驅使濕身女鬼來襲擊自己,
不敢衝去窗邊,楊逍擔心外面還有埋伏,他下意識想要召喚出攝魂鏡,
利用攝魂鏡的能力追蹤對手,但奇怪的是,無論他如何發力,攝魂鏡都不曾出現,更恐怖的是,他與戲袍之間的聯繫貌似被切斷了,他完全感知不到身上有戲袍存在。
「咚咚咚..::
走廊內傳來一陣奔跑聲,來人很多,速度極快,衝來楊逍門外後用力砸門,「裡面有人嗎?我們是書院的保衛人員,開門!快開門,你還好嗎?!」
對方在楊逍反應過來前就先一步開門,這下楊逍可慌了,畢竟他身上有許多東西都見不得光,尤其是身上這件戲袍,不懂行的人可能看不出門道,
但儒林書院必有高人。
可等楊逍打算將戲袍脫下,迅速藏起來時,一低頭,他人都傻了,只見他身上哪裡有什麼戲袍,分明是穿著件風衣外套,這還是許久前傅青竹帶著他買的,另外,他右手裡拿著的也不是什麼人骨棍,而是一瓶還未開封的礦泉水,難怪他怎麼用怎麼彆扭。
來的是學院的人,穿著的衣服楊逍見過,是學院的保衛人員,他聽楊茶提起過,學院的保衛力量大部分都歸執法堂掌管。
「你怎麼樣?」衝進來的人中有一位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看起來像是領頭的,對楊逍詢問。
「我被人襲擊了,那人在窗外。」楊逍如實交代。
『我知道,我們就是追蹤那傢伙來的,可惜,又被他給逃掉了。」中年男人憤憤道。
很快,走廊內再次傳來腳步聲,在幾人的簇擁下,一名穿青色長褂的老者走來,老者面色陰沉,一副看起來就不好惹的模樣,楊逍看老者頗有些眼熟,貌似...之前在暗賽抽字大典上台上其中一人就是他。
「這位是我們書院執法堂的青木長老。」中年男人為楊逍介紹。
楊逍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青木長老,我剛才被人襲擊了,差一點命都丟了。」
「嗯,我都知道了,兇手剛逃掉了,但你放心,來者是客,這件事我們一定給你個交代。」話音一轉,青木長老那雙銳利的眸子盯向楊逍,「兇手既然敢冒如此風險在我儒林書院襲擊你,一定有原因,你是與什麼人有仇嗎?」
「這......」楊逍仇家太多,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來目標嫌疑人,畢竟這裡可是儒林書院。
「我儒林書院戒備森嚴,外人想闖進來難如登天,你好好想想,這人應該是你來書院之後得罪的,你在這裡...得罪過什麼人沒有?」青木長老低聲詢問。
此話一出,楊逍瞬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這老傢伙的問題不大對勁,他們這些選手被要求深居簡出,而且對各自身份的保密要求極高,怎麼可能平白在書院中結仇,唯一可能結仇的地方就是在閉思閣的噩夢世界中,那裡才是生死之爭。
可話又說回來,每個去那裡的人都會被抹除比賽中的記憶,即便在其中與人結仇,出來後也都記不得了,所以青木長老的這個問題壓根就不成立。
這傢伙不是來關心自己的,是來詐自己的,他懷疑自己並未被清除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