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淺的大小姐脾氣上來了,誰來都不好使的那種。
我和林幼魚說笑了兩句。
她才掛斷了電話。
因為安迪叔叔這個人同時也是我們公司的營銷部負責人之一。
這件事我又讓安迪全面負責。
有這樣先斬後奏的結果倒是無可厚非。
我剛剛掛斷林幼魚的電話之後,才接到營銷部總監的電話。
我連連安撫,表示這件事辦得我很滿意,回頭給營銷部的各位發發獎金。
這才糊弄走了營銷部的總監。
同時,我們的車也來到了市三院。
我們走進醫院,穿過長長的門診,跨過急診,來到樓上的重症監護室。
最後在重症監護室門口,遇見了蘇清淺。
正好到了探視時間。
重症監護室門口的長廊上站滿了人。
領了白大褂,穿上了鞋套戴上了口罩,我和蘇清淺這才一起走進了重症監護室。
來到病床前。
我不是第一次看見一個人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線和管子。
蘇清淺在看見蘇念北這個模樣的剎那,瞬間整個人眼睛都紅了一圈。
蘇念北的手微微一抖,伸過去,摸了摸自己父親的臉頰一把。
蘇念北此時此刻的臉色白得嚇人。
讓人不忍直視的同時,又讓人覺得可憐。
他們一對父女,不也是相依為命了那麼多年。
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蘇念北這個樣子。
正如蘇清淺之前說的一樣。
好像真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說明顯的關係也不明顯,說沒有關係,我心頭也說不過去。
人終究不是冷血動物。
古話說得好。
小富靠勤,中富靠德,大富大貴,則是看命。
我夠勤,也要有德,這才是能夠支撐我去看命的基礎。
我是不能丟掉德和勤這兩個字的。
我渾渾噩噩地跟著蘇清淺離開了重症監護室。
她一出門,就摘下口罩狠狠地哭了一場。
然後自顧自地走在前面。
我無奈地帶著林默跟在後面。
一直走到醫院門口。
她悠悠轉頭看向我。
眼神之中的沉重和成熟又多了幾分。
我看著蘇清淺的這個樣子,一時無言。
「回去吧,我今天沒心情吃飯。」
我點了點頭,她想一個人呆一會就呆一會。
我帶著林默離開了醫院。
回到公司。
我整個人卻像是被什麼擾亂了心神一般,整個人做什麼都有些毛躁。
靜不下心來的同時,又愛發了一會呆。
結果就導致了,今天晚上,我在公司睡覺的時候也還是渾渾噩噩且心神不寧的狀態之中。
做著一些無聊的夢。
救了一隻被虐待的狗狗。
看見了一場葬禮。
渾渾噩噩了半天,忽然電燈被人打開。
我從睡夢之中清醒。
我從沙發上坐起身來,看向電燈開關處站著的林默。
「怎麼了?」我揉了揉眼睛問。
「剛剛蘇小姐給我打電話,說蘇董事長他......」
「沒了。」
短短兩句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一般炸在我的頭頂。
我整個人都懵了。
「蘇小姐已經帶著蘇董事長的遺體去了殯儀館,周總您是現在過去,還是等天亮了再去?」
林默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我。
我抓起手邊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
「凌晨三點。」
我喃喃地輕嘆了一聲,隨後急忙下床,抓起風衣穿上。
「你去熱車,我洗把臉就下來。」
我對著林默說道。
隨後衝進了洗手間。
狠狠的洗了一把臉,揉搓了一把之後看著鏡子裡面雙眼發紅的自己。
蘇念北,死了?
就好像,就好像做夢一般。
每一個人都會死,或早或晚。
但是蘇念北死得太突然了。
我今天下午還在重症監護室裡面看望他,沒想到晚上就真的傳來了噩耗。
我衝下樓,上了車之後讓林默開車帶我去殯儀館。
殯儀館裡的人還挺多的。
蘇氏集團是個大公司。
公司的中高層管理都會來。
畢竟是公司的老闆。
那些上得了台面的股東都來了不少。
還有一些燕京市的大佬同行,蘇念北的舊日相識。
靈堂之外,熱鬧非凡。
這種喪葬事,是會有流水席的。
殯儀館裡面也都有相應的地方給來往弔唁的親朋好友吃飯。
有打麻將的,有吃飯的,有喝酒的。
三教九流,社會精英,一應俱全。
與外面的熱鬧相比。
靈堂上就顯得安靜了很多。
蘇清淺穿著白衣,跪在棺木邊上,此時此刻的她卻沒有哭泣。
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
我按照我們老家那邊的習俗,上去敬上三柱香,又拜了三拜。
插香完畢,家屬答禮。
一切都循規蹈矩。
「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了。」
我剛剛走到蘇清淺身邊,準備說些安慰的話時,蘇清淺忽然開口說道。
我深吸一口氣,想勾起一抹笑意,且無論如何都沒有那個精神頭。
「放心,有什麼事,我還是會照顧你的。」
「可是你好像也沒有喜歡我。」
蘇清淺終於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嘲。
「算了,我不奢求這些,謝謝周總你今天能來。」
我看著蘇清淺,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
我眉頭擰了擰,準備去靈堂一邊陪蘇清淺守夜。
就在這個時候,李鳶來了。
她一個人來,穿著一套黑色的大氅,頭髮挽起一個丸子頭,不管怎麼看,反倒有種一股貴婦感。
她走進來,看著靈位之前擺著的三包祭品,上了香,也看見了我。
她走了過來,示意跟我一起去靈堂邊上的側室陪著守夜。
「喂喂,你為什麼不帶兩頭豬來?」
我看著李鳶,有些不明所以。
本以為她能夠叫我一起過來守夜,是因為她不生氣了。
沒想到李鳶看穿了我的疑惑,於是嗤笑了一聲說道:「按照我們老家的規矩,老丈人去世,女婿是要送兩頭豬去的。」
嘶。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鳶。你用不著這麼刻薄吧?」
「蘇念北已經死了,就躺在隔壁的靈堂里,是非恩怨已經身死債銷了吧?」
「你凶我幹嘛?」
李鳶冷哼了一聲,「你別忘了,蘇清淺以前是怎麼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