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棠像是上課開小差被抓到的學生，臉上一陣火熱，不好意思地地下了頭：「不好意思啊劉姐。」
兩人把合同問題弄好已經是下午了。
陸棠出了工作室的門，正打算去醫院看外公外婆，她的電話響了。
從回國到現在，陸棠每次聽到電話響聲，心裡都會下意識地害怕。
每次都是壞事，麻煩事，爛攤子。
已經很久沒人打電話，是為了真正關心她了。
陸棠從包里拿出手機，是季爺爺打來的電話。
她深呼了一口氣，按下了通話鍵。
電話那段季爺爺的聲音很急：「小棠，你快來醫院，我已經讓人去接你了！」
聽到「醫院」兩個字，陸棠瞳孔皺縮：「爺爺，怎麼了？我外公又出什麼事了？」
可沒等她把話說完，電話被季老爺子掛斷了。
頓時，她的手心布滿了冷汗，心裡急得發慌。
電話剛掛斷，季爺爺派來的車停在了工作室門前：「陸小姐，請上車。」
「是我外公出事了嗎？讓我去醫院到底什麼事？」陸棠上了車，朝著司機道。
司機一臉為難：「陸小姐您先別急，季老爺子也沒跟我說具體什麼事情，到了您就知道了。」
這裡距離醫院並不遠，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醫院前。
陸棠下了車往醫院裡面跑，季老爺子就在醫院大廳里等著她。
陸棠見了他，聲音里都帶著哭腔：「爺爺，我外公怎麼了？他出什麼事了？」
季老爺子朝著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隨即對陸棠道：「小棠，你外公沒事，爺爺現在需要你給幫個忙，你放心，錢不會少你的。」
話音落下，陸棠漸漸發覺不對勁。
季老爺子身後的兩個保鏢緩緩朝著她走過來。
「你們要做什麼？」她連連後退，臉上染上一抹恐懼。
季爺爺語氣裡帶著乞求：「小棠，柳若出車禍了，現在在手術室里，醫生說血庫告急，現在只有你可以救她了。」
「抽血....」陸棠嘴裡呢喃著這兩個字，臉上的恐懼已經快要溢出來，「我不要....」
抽血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懼，是她這一生都沒辦法直視的黑洞。
「小棠！算爺爺求你了，柳若她肚子裡還有孩子，爺爺求你救救他們！」季爺爺激動得手都在抖。
「什麼？」
陸棠頓時愣在了原地，她表情一怔，整個人都傻了。
柳若懷孕了？
是季晟洲的孩子？
那她算什麼？那昨天晚上季晟洲對她說的話算什麼？
這句話狠狠地打了陸棠的臉，打得她遲遲緩不過來。
兩個保鏢站在她的身體兩側：「陸小姐，跟我們去抽血的病房。」
「我不去。」陸棠的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的表情就像僵住一般，沒有一絲情緒。
「陸小姐，由不得你。」
話音落下，兩個保鏢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拐角樓道里的病房裡拖。
陸棠掙扎，可又怎麼掙脫的開兩個大漢呢。
記憶伸出的恐懼被解開，小時候的一次次的噩夢朝著她襲來。
陸棠被他們拖到了醫院的床上，把她死死地按在了上面。
季老爺子站在門口背對著她：「小棠，你要什麼儘管開口，季家絕不會虧待你。」
話音落下，伴隨著陸棠眼角的淚。
現在就連小時候最疼愛她的爺爺，也要把她往最害怕的黑洞裡扔。
她在京城，徹底沒有人愛了。
看著冰冷的針頭刺入她的皮膚，絕望感傳來，她痛得喘不上一口氣。
漸漸地，她的身體開始發冷，動都動不了。
「好了，把她放開吧。」護士拿出棉球按在她手臂上的針孔處。
僅剩的理智讓她抬起頭，用力按著棉球。
看著門口季老爺子的身影，陸棠眼神絕望：「這個血，算我送季家的，就當報答您對我的恩德。」
說到這裡，季老爺子的眼眶已經紅潤。
陸棠咬著牙，身體裡最後的力氣都用在了這句話上：「從此以後，我陸棠跟季家沒有半分關係。」
病房門被關住，季老爺子在門外待了許久。
天色漸暗，陸棠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才從床上坐起來。
就是因為她小時候被陸成無數次要求的抽血，她的身子很虛弱。
沒有兩個月，身體根本就恢復不過來。
她硬撐著從病床上下來，拿著包往外走。
這裡，她一秒都不想待了。
陸棠朝著門口走過去，她手還沒碰到門把手，門開了。
是季晟洲從門外推開的。
他站在門口，眼神複雜地看著陸棠。
陸棠沒說話，固執地朝著門口走去。
季晟洲的手迅速撐在門上，關住了門。
他抓住陸棠的手腕，拉住了她。
「你放開我。」她的聲音都是無力的。
季晟洲的手沒有動作：「陸棠，你聽我解釋，今天的事情我不知道，我...」
不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陸棠抬手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臉上。
「啪！」的一聲迴響在病房裡，季晟洲的臉上沒有絲毫怒氣。
「你不知道什麼？」
「柳若懷孕了，她肚子裡都有孩子了你昨天晚上還跟我說那樣話做什麼？」
陸棠紅著眼，歇斯底里地質問他。
季晟洲低眸看著她，眼裡滿是心疼。
他跟柳若只是逢場作戲，別說碰她了，他連柳若的手都沒有主動牽過。
這是一場誤會，可他沒辦法解釋。
陸棠淚眼模糊，聲音也變得沙啞：「放開我，讓我出去，我去買避孕藥！」
「不行。」季晟洲的聲音低沉，眉心緊皺。
避孕藥對身體的傷害很大，更何況陸棠剛抽完血，她的身體經不起這麼折騰。
「為什麼不行？」陸棠哽咽的話都快要說不出來，「那我們的孩子算什麼？私生子？還是沒有爹的野孩子？」
一句話懟得季晟洲無話可說。
他的話語卑微，只能先安撫她：「陸棠，你現在太激動了，這些話我們冷靜下來再說。」
「你走！冷靜什麼？季晟洲，我回國後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遇見了你！」
陸棠沒辦法冷靜，她的手攥成拳頭，一拳一拳落在他的身上。
瞬間，病房裡的空氣僵硬下來，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一陣過後，陸棠累了，她癱在地上就連呼吸就格外費力。
「出氣了嗎？」季晟洲就這樣站在原地給她打，「不出氣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