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拿著信紙，往病床上撲了過來。
如果不是王特助在這裡攔著，他都要直接趴在病床上。
「陸小姐，昨天我本來是打算親自把這封信給你的，可沒想到我那個逆子對陸小姐動了歪心思，我現在這裡跟陸小姐說一聲對不起。」
陸棠坐在病床上看向他，他臉上的愧疚的表情不像是裝的。
關於母親的事情，那時陸棠還小，不記得太多事。
她接過信封，把信紙從裡面拿出來。
看著熟悉的字跡，鼻頭傳來一陣酸。
「這封信，是在那年大會開始前的一天，她派人給送過來的。」徐禮語氣沉重。
陸棠的手指撫著上面的每一個筆畫，眼淚控制不住的落下來，打濕了信紙。
上面只寫了一段話：
徐禮啊，明天我就不去了。之後的大會，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用心經營，不能有半點馬虎，如果有機會，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這句話里已經把告別委婉地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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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棠的心口一驚，難道母親這個時候就知道自己要...失蹤了？
「你母親失蹤...不出意外的話是人為。」徐禮也猜到了。
陸棠雙手緊緊地攥著拳，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把信紙疊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信封里。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為什麼篤定我這次一定會來？」她抬眸，眸子裡多了一絲謹慎。
現在不管是誰，只要當年接觸過她母親的人，她都會謹慎幾分。
徐禮眼神看向窗外，語氣變得低沉：「你母親對我有恩，沒有你母親，就沒有現在的徐家。」
「當時我就是一個小裁縫，是你母親發現了我，抬舉我，我才能走到今天的地步，你母親很好。」
「她失蹤後，我也一直在找她，沒打聽到你母親，打聽到了你，就算你這次不來，我也會去京城，把這封信親自送到你的手上。」
陸棠心頭一顫，心裡很不是滋味：「我知道了，徐總，您先走吧。」
她的母親的失蹤是別人有意而為，她接受不了，想靜一靜。
看到這樣的陸棠，徐禮眼裡滿是心疼。
「陸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隨便提，我就算傾盡整個徐家，也會幫你。」他鄭重地看著陸棠，每一個字都錚錚有聲。
陸棠輕輕點了點頭，他起身走了。
病房裡，陸棠發了很久的呆。
這裡是B市，是陸棠外婆的家，是她母親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想到這裡，陸棠下意識拿出手機。
她從回國以來，還沒有來看過二老。
本想著有時間就來B市看看，可一樁接著一樁的事情讓她一步都走不動。
現在她正好在B市，機票是下周一的，時間充足，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好好陪陪他們。
「王特助，可以麻煩你把我送去東郊去嗎？」陸棠開口。
王特助拒絕了：「不好意思陸小姐，我現在要開車回京城，季總說天黑之前必須要到，我幫您叫車。」
陸棠點了點頭，穿上外套簡單收拾了一番。
一個小時後，計程車停在東郊的村頭。
這裡就是她記憶里的外婆家。
從陸棠記事起，她母親就帶她來過三次。
她上一次來看二老是在三年前她出國的時候。
三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這裡住。
進門前，陸棠還準備了一些禮品，雖然不多，也是她對二老的一些心意。
陸棠站在門前，深呼一口氣，抬手正準備敲門。
一道老人的聲音從身後叫住了她。
「小棠？是你嗎？我又眼花了？」
陸棠猛地轉身，看著眼前駝著背，滿頭白髮的老人。
「外婆！」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去攙扶她。
還沒進家門，外婆就開始喊：「老頭子，你看誰來了！小棠回來了！」
話音落下，屋裡冒出來一個滿是白髮的老頭。
陸棠看著兩位老人，心裡的激動難以描述。
兩位老人把她招呼進屋裡，把所有能吃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白白的饅頭，還熱乎的大餅....
「小棠，你小時候最喜歡吃外婆做的飯了，你想吃多少，外婆都給你做。」
外面天色漸黑，吃完晚飯，外婆打開了那個塵封已久的房間。
「小棠，你今晚住在這裡吧。」
那個房間...是陸棠母親小時候的房間。
之前陸棠還小的時候，陸母帶她來這裡，她們母女就會住在這個房間裡。
原來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他們二老還沒有忘...
陸棠把東西放進去，坐在了床上。
已經很晚了，可外婆站在門口，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
陸棠抬眸和她對上眼神，她的眼眶是紅的。
「外婆，怎麼了？有什麼事嗎？」陸棠臉上帶著笑，話語溫柔。
外婆瞬間繃不住了，眼淚一滴一滴砸下來：「小棠，你媽這次...還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陸棠身子一顫，喉嚨頓時變得乾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外公在身後攙扶著她：「行了行了，小棠多好，我們有小棠就夠了，天黑了，快去睡覺吧，明天早上還要給小棠做好吃的」
這句話是他在安慰外婆，同時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在院裡月光的照耀下，兩位老人相互攙扶著進了房間。
陸棠躺在床上，想著剛才二老說的話，心裡遲遲靜不下來。
這個房間在陽面，陸棠本想透過窗簾數星星，可拉開窗簾，外面是陰天，連月亮都看不到。
陰著的天讓她心裡又壓抑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了困意。
可她閉眼不過三秒，東頭的屋子裡傳來一陣哭聲。
仔細聽是...外婆的聲音？
陸棠心裡一顫，連忙從床上坐起來。
「小棠！小棠！你快來看看你外公！他暈倒了！」外婆的哭聲透過門窗，傳到她的耳邊。
陸棠鞋都來不及穿，下床衝到他們睡覺的屋子裡。
外公閉著眼癱在地上，不管外婆再怎麼叫他的名字，他都不曾睜開眼睛。
一陣窒息感傳來，陸棠來不及想，先打了120。
可這裡是東郊，距離最近的縣級醫院也要四十分鐘！
四十分鐘！心臟病會要了人命的！
可這裡是B市，陸棠沒有車！
「小棠你快去請村裡的醫生，出了胡同口右邊那一家！你快去！」外婆哭著道。
陸棠還光著腳，可是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小村莊裡面的路都是小土路，小石子遍布。
陸棠只是走了兩步，腳已經痛到不行了。
可她沒有停下。
三分鐘的時間，她把醫生叫來了。
畢竟是村子裡的醫生，醫用器械有限，他也只是餵了一個急速救心丸。
「病因不明，現在有這顆藥丸壓著，不出十分鐘，還會犯病，快去醫院！時間來不及！」醫生額頭上都是冷汗。
一股無力感從心底湧上來，十分鐘真的來不及了！
她紅著眼，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一道電話聲響起，打破了屋子裡的壓迫感。
陸棠的手機在響，屏幕上寫著三個大字——「季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