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喬子溪前來的兩個帳房,這三天將喬子溪給的那本帳冊重新算了一遍。
算帳倒不麻煩,主要是上面寫著的價錢不對,他們又不懂藥材,很多藥材需要去查問,這才耽誤了些時間。
來之前他們還沒多想,覺得這次一定會得到不少賞錢。
可如今,卻是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賀正陽看不出帳冊有什麼問題,見喬子溪這般篤定,忙讓兩名帳房說話。
「這帳冊有什麼問題?」
說著,又怕兩人誣陷蘇穆兮,於是又說了句,「此乃公堂之上,若是讓本官知道你們在信口雌黃,定不輕饒!」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他心裡的天平已經向著蘇穆兮傾斜了。
只因這喬家人的嘴臉太過醜陋!
兩名帳房嚇得直接跪倒在地,身子抖如篩糠。
「小的不敢撒謊,這帳冊確實有問題,只是…」
一人話說一半,另一人直接遞上一本新的帳冊。
「這是小人重新寫的帳冊,請大人過目。」
喬子溪見狀,得意地看了蘇穆兮一眼,卻沒有注意到兩名帳房的不對。
而蔣氏見女兒這般成竹在胸,便沒有多想,在看向蘇穆兮的時候,嘴角也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賀正陽翻開帳房寫的帳冊,對比蘇穆兮的帳冊後,半晌才沉聲開口:「蘇穆兮,你的帳冊確實有問題。」
可喬子溪和蔣氏還沒來得及高興,卻又聽賀正陽繼續說道:「你所記下的藥材都要比藥鋪中賣的藥材便宜許多,喬小姐找的帳房幫你重新算了一下,安陽侯府欠你的銀子不應該是一萬七千八百四十兩,而應該是兩萬八千六百五十兩,你這少要了一萬多兩的銀子是何意?可是在瞧不起安陽侯府,怕安陽侯府給不起你銀子不成?!」
蘇穆兮聽到賀正陽這話,差點直接笑出聲。
看來公道自在人心,這位賀大人也是心如明鏡的。
「回京兆大人的話,民女並不是瞧不起安陽侯府,也不認為堂堂安陽侯府拿不出這些銀子,只是安陽侯曾有恩於家父,民女將藥材價錢壓低,也只是想要報恩一二,並無其他意思。」
「只是民女沒想到喬小姐心氣如此高,不願欠民女絲毫,既如此,便按照喬小姐找人重新寫的帳冊還銀子吧。」
說著,忙對著喬子溪微微行了一禮,「喬小姐,沒照顧到你的自尊是我不對,我在這給你賠不是了。」
喬子溪也算是聽明白了,帳冊是有問題,不過不是蘇穆兮多要了銀子,而是少要了…
沒去理會蘇穆兮,而是上前氣憤地踢了其中一名帳房一腳,厲聲質問道:「究竟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和我說這帳冊有問題麼!」
沒被踢的帳房龜縮在原地裝鵪鶉,而被踢的帳房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那帳冊確實有問題啊…我們還以為是小姐鋪子裡的掌柜在給小姐的帳冊中做了手腳,想要貪墨銀子,沒曾想…」
沒曾想剛好恰恰相反。
蔣氏被喬子溪弄得這齣烏龍,氣得面紅耳赤,看著周圍人目光中的嘲諷之色,蔣氏伸手捂頭,不偏不倚地暈倒在了喬子溪的懷中。
「娘!娘您怎麼樣?!」
「蘇穆兮,都怪你!你一個身份低微又醜陋的醫女,嫁給我哥卻還不知足,難道非要害死我們全家,你才肯罷休嗎?!」
聽著喬子溪的質問,蘇穆兮實在是懶得與其理論,只是目不斜視地看向賀正陽,等著對方的判決。
賀正陽見狀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大喝道:「安靜!喬子溪,帳冊是你找人查的,也是你擅自闖入的公堂,如今卻又在這公堂之上大聲喧譁,本官問你,你究竟欲意何為?!」
喬子溪見蔣氏暈倒,又見賀正陽這般嚴厲,雖然心中有萬般不甘,卻還是不由弱了氣勢。
猶豫了一番,小聲說道:「那我狀告蘇穆兮害我哥哥!」
隨即便將昨日孫杉說的那番話,添油加醋的給說了出來。
「太醫院的院使都那般說了,蘇穆兮害我哥哥定不會有錯!若是蘇穆兮沒有對我哥下猛藥,我哥如今也不會瘸,所以這一切都怪蘇穆兮,懇請大人治蘇穆兮的罪!」
蘇穆兮沒想到堂堂太醫院院使竟然會說出這般不負責任的話!
於是急忙辯解道:「民女從未對安陽侯世子用過猛藥,有行醫日誌可為民女作證,懇請大人傳喚孫院使,民女願與他對簿公堂,還自己清白!」
賀正陽只覺一個頭兩個大。
這牽扯的人怎麼就越來越多?
而且這個喬子溪也是個看不清狀況的,那蔣氏明顯是裝暈,為的就是草草結束這件事然後離開。
可喬子溪卻還嫌事不夠大,在這繼續胡攪蠻纏。
無奈之下,賀正陽也只能讓人去請孫杉。
而正在裝暈的蔣氏,則是悄悄掐了喬子溪一把,喬子溪這才反應過來,她娘還暈著呢!
「京兆大人,我娘還暈著呢,我想先將我娘送回府,隨後我再過來可好?」
賀正陽點頭。
孫杉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徐三的指證又無憑無據的,蔣氏當然能夠回府。
這個事情一時半會兒的結束不了,賀正陽想了想,索性決定下午再審。
「蘇小姐也可先行回府,待午時過後,再來府衙便可。」
蘇穆兮見謝池對她點頭,對著賀正陽道了番謝,便快步追上了前面的蔣氏。
「等等!」
喬子溪憤恨回頭,「你想幹什麼?!」
蘇穆兮沒有理會喬子溪,而是看著雙目緊閉的蔣氏冷聲問道:「為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會讓夫人生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她是真的不明白,不明白蔣氏為什麼要找人燒死她全家。
蔣氏聞言緩緩睜眼,恨意瞬間傾泄而出。
「為什麼?你給我兒下猛藥又是為什麼?!我兒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都是拜你所賜!蘇穆兮,你別太得意,早晚我會讓你全家不得好死,為你做過的事賠罪!」
蘇穆兮看著蔣氏,不由後退了一步,嗤笑出聲。
「呵!」
原來是因為如此荒誕的原因…
原來只是因為孫杉的一句話…
一起相處了三年,她也照顧了她三年,可她所做的一切卻不及外人隨口說的一句話。
還真是可笑!
蘇穆兮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蔣氏的時候,眸光如水,神色無波。
「安陽侯夫人,我做過什麼,你很快就會清楚,而你也會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
「至於你揚言會讓我全家不得好死的事,不出一日,整個京中的百姓便都會知曉,日後我和我的家人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世人便都會認為是你安陽侯夫人所為!」
蔣氏面露遲疑,「你什麼意思?」
蘇穆兮冷冷勾起嘴角,「你很快便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