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文湛扭頭,眼神好不邪魅都看了她一眼。
進屋,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已經中午十一點了。
穆晚晴想著這裡不住人,冰箱也沒什麼食材,建議道:「點餐讓人送來吧,我很困,先去睡會兒,你等下叫我。」
昨晚不舒服,都沒睡好。
「好,把藥吃了再睡。」文湛答應,擰開一瓶水遞給她。
穆晚晴順手接過,摳出藥片吞服。
沒等她放下手裡的水,文湛眉宇一挑:「這敷的藥怎麼弄?」
穆晚晴心弦一緊,看他一眼。
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晚上回去敷。」
不是她矯情扭捏,而是深知某人的德行,要是現在讓他幫忙敷,肯定就不是敷藥這麼簡單了。
而她真得又累又困,沒心思跟他親熱。
轉身要走,男人卻拎著中藥膏跟上來。
「醫生開了藥你就及時用,這樣才能早點緩解,也不那麼受罪,我幫你吧……」
穆晚晴進了臥室,回眸冷笑,「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吧。」
男人抿唇邪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既然如此,穆晚晴也懶得矯情了,不過躺下時義正言辭地警告:「我現在沒心情,就是敷藥而已。」
「你都生病了,我能有心情?把我想成什麼樣兒了。」文先生也一本正經。
穆晚晴盯著他,半信半疑,「你自己就是那樣的,什麼叫我把你想成什麼樣兒了。」
嘀嘀咕咕,兩人互相吐槽。
女人褪去衣服躺下,文湛也研究好藥膏怎麼用了。
觸手溫度明顯有些熱,他心疼地緊緊皺眉,自言自語道:「以前還想著有機會再生一個,現在看你餵個奶遭這麼多罪,還是算了吧……」
穆晚晴沒想到他會突然提這個,好奇地問:「你是真心喜歡小孩才想多生,還是覺得兩個孩子不夠繼承你文家龐大的家業?」
文湛想了想,實話實說:「就是單純地想跟你多結幾個果。」
多結幾個果……
穆晚晴翻白眼,這什麼破形容。
他又自言自語般呢喃:「大概潛意識裡覺得,孩子越多,才能把你栓得越牢。」
「什麼?你是因為怕我跑了?」穆晚晴吃驚地問。
藥膏貼上去,涼涼的,很舒服,但也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噤,汗毛都豎起來。
文湛看著她的變化,不知不覺地眸光加深。
等敷好藥,穆晚晴以為他收拾好就要出去了,誰知他卻在身邊躺下。
「你幹什麼?」
「陪你睡會兒。」
說著,他還往裡面又擠了擠。
穆晚晴心想他這幾天帶兩個孩子,肯定也是辛苦的。
瞧那張俊臉,眼底明顯的黑青,也就沒再抗拒,由著他躺下一起補覺。
他的手習慣性搭在自己腰上,只不過她是平躺,胳膊的重量落在小腹上,壓得有些不舒服。
於是,身子動了動,想推開他。
文湛突然就不悅,「抱抱都不行?」
他抬頭,看臉色像是本就隱忍著什麼,被她一推正好有了發泄的埠。
穆晚晴臉色無辜,「你……壓得難受。」
「我很輕了。」
「算了,睡吧。」她看出這人是在故意找茬,不想接招。
可誰知就算主動息事寧人,他也不爽,還是揪著不放:「你這是什麼態度?好像跟我說幾句話都嫌煩。」
穆晚晴扭頭過來,盯著他冷峻的臉色,索性直言:「你到底想幹嘛?直說!」
文湛知道自己心裡在彆扭什麼,也很清楚對方同樣知道。
她明知故問,顯然是逼著他來點直接的,那就直來直去吧!
兩人就這麼互不相讓地盯了幾秒鐘,他突然抬頭吻下來,咬牙切齒地道:「想干你!」
穆晚晴被他重重吻住,猝不及防,心裡也惱,可是聽他說出那幾個字,又覺得好笑,於是沒忍住笑出來。
文湛覺得丟人,越發惱,「你還笑!我以前何曾這樣憋屈過,自從愛上你,什麼面子裡子都沒了!你說怎樣就怎樣,卑微到極致!」
她不同意同居,那就不同居。
她不同意公開關係,那就不公開。
現在就連見見面都要就她的時間,親熱還要看她心情——
哪有談個戀愛這麼憋屈的?
穆晚晴止住笑,但眼眸里還是亮晶晶一片,捧著他的臉說:「我也時常看你臉色啊,又不是你一人卑微。」
而且,在她看來這不叫卑微。
因為愛,所以在乎對方的情緒,顧及對方的感受。
這句話安撫了文湛,他懸在女人上空,臉色立刻清明溫潤了些。
兩人鼻尖對鼻尖,而後再度轉換角度,溫柔地吻下來。
穆晚晴楚楚可憐地皺眉,雙手抵在他胸前,「文湛……你,明明說好——」
「很快,不耽誤你睡覺的……」
怎麼可能?
他就沒有很快的時候。
她還想著睡一覺恢復精神了,下午回去上班的,最近好多事要忙,耽誤不起。
文湛鬧了這麼久的脾氣,就為了這點事破事。
穆晚晴也知道攔不住,只好隨著他折騰。
心想胸前那處不能碰,他等會兒覺得掃興,可能也就罷了。
但事實是,就算那塊兒不能碰,文先生也有的是另外花樣,照樣能滿足自己,歡愉一番。
穆晚晴本就困頓,被他折騰完之後,翻過身就睡著了。
文湛抱著她眯了會兒,手機響起,怕吵醒她,便趕緊拿了手機離開臥室。
接完電話,他順帶吩咐了保鏢送餐過來,便回房繼續當陪睡的「工具」。
等午餐醒來,他才輕輕推了推還在熟睡的女人。
「怎麼了……別折騰了,好睏……」穆晚晴睡得正熟,加上微微低燒,整個人都疲憊睏乏。
文湛溫柔地哄:「十二點半了,你不餓?午餐送來了,吃了再睡吧。」
她依然閉著眼,瓮聲瓮氣,「都十二點半了……」
「嗯。」
半晌後,她坐起身,嘟囔:「都怪你,非要折騰,耽誤我睡覺時間。」
文湛抿了抿唇,不吭聲。
穆晚晴很想繼續睡,奈何下午還有事,抱怨之後還是起床了。
文湛看她這麼辛苦,勸道:「生病了就當給自己放個假,你這麼拼到底圖什麼。」
穆晚晴嘆息:「哎,陳大攝影師要結婚了,婚後定居國外,她說走之前幫我們把攝影部幾個新人培養出來。」
陳家要辦喜事,文湛也有所耳聞。
「怎麼,你也跟著拜師學藝了?」
「沒,但最近的視頻我都得跟進,把把關。工作室幾個帳號現在運營都不錯,不能因為換攝影師掉粉。」
文湛沒說話,只幫她打開飯盒,放到她面前。
「其實這樣也好,我一直覺得人家是礙著你的面子,不好意思走人,我們一個小小工作室,困著人家實在是大材小用。」穆晚晴說。
文湛笑了笑,「放心,該給她的報酬一分不少,而且她一直跟文婷合作,拍的依然是時尚大片,給你們工作室不過是兼職而已。」
穆晚晴明白過來,「難道你一直在另外給她薪水?」
文湛無所謂地道:「不值一提。」
對他來說可能確實不值一提,但對穆晚晴來講,這又是個大人情。
「文湛,你以後不要背著我,默默為我做這些了。」她戳著面前的飯菜,低聲要求。
文湛抬眸看她一眼,「怎麼,又要跟我劃清界限?」
「不是,我只是覺得……欠你太多了,一輩子都還不完。」
而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哪怕是最親密的愛人。
文湛垂眸,笑著說:「一輩子還不完,那就下輩子,下下輩子,一直到你還完為止。」
有句話說得好,愛是常覺虧欠。
文湛就是故意的。
故意為她做這些,故意讓她覺得有所虧欠。
他很清楚這個女人不喜歡虧欠別人,欠了人情一定會想辦法償還的——那就讓她世世代代還下去吧!
文湛暗暗思忖著,嘴角忍不住又勾了勾。
穆晚晴捕捉到他悶悶的笑,皺眉:「你笑什麼?又在算計我?」
「嗯,算計你,其樂無窮。」
「……」
————
孩子們的周歲宴如約而至。
穆晚晴雖沒有到場,但有文婷那個熱心群眾幫襯,她還是知曉了不少宴會上的事情。
宴會自然是隆重盛大的,而且崇城不少名媛千金都隨父母到場祝賀,看著那對粉雕玉琢人見人見的龍鳳胎,據說很多千金小姐都明確表示不介意當後媽,主動跟文湛獻殷勤,套近乎。
一場孩子們的周歲宴,明眼人都看出,更像是文湛的「選妃宴」。
這些事,文湛自然是不會跟穆晚晴講的,但文婷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嫂子,你趕緊跟我三哥復婚吧,不然真怕有一天他被別人挖走!」文婷發來的微信語音。
穆晚晴聽完,笑了笑文字回覆:你三哥有對誰多看一眼不?
文婷繼續語音:「那倒沒有,家裡長輩給他撮合著呢,他全程耳聾眼瞎。」
耳聾眼瞎。
穆晚晴笑得更開心,索性直接給耳聾眼瞎的那人發去微信。
「聽說你今天成了香餑餑,很多名媛淑女對你大獻殷勤,恨不得投懷送抱,搶著要給我的娃當後媽。」
本以為他忙著應酬,沒空看手機的,誰知竟很快回過來。
也是語音。
「哪個叛徒給你通風報信的?文婷還是文岩?還是周嬸?」
發出去沒等穆晚晴回應,他又回過來一條。
「我從小就是香餑餑,也就是某個不長眼的笨女人,暴殄天物,不知好歹。」
穆晚晴失笑,還嘚瑟起來,又在內涵她了。
【我也很珍惜你的,文先生,不要懷疑自己的魅力。】
知道他想聽什麼,穆晚晴大方地哄起來。
盯著手機,文湛嘴角勾起笑。
這一笑,宴會現場那些盯著他的,愛慕的眼神瞬間更加迷戀。
只可惜,那些名媛千金都已經被拒絕一波了,沒人再敢上前試探。
蔣麗娟今天很高興。
出國治病有些時日了,雖然有錢人在哪裡生活都照樣滋潤,可國外到底還是比不上家裡自在。
病情暫時得到控制,再加上龍鳳胎孫子周歲宴,她這個做奶奶的可不喜上加喜。
「阿湛,抓周桌準備好了,帶孩子們過去吧。」蔣麗娟滿臉笑意,率先抱起孫子。
「媽,還是我抱他吧。」文湛不放心她的身體,準備把兒子抱回。
「不用,我沒事。」蔣麗娟閃身躲過,看著懷裡的寶貝孫子,笑意更濃。
文湛抱起女兒,去到抓周桌前。
足有五米寬的大圓桌鋪著嶄新的紅布墊,上面擺滿了各種物件。
印章、書、筆、尺、算盤、金銀珍寶、零食果品等等。
文湛把一雙兒女放到圓桌中央,示意他們可以抓取自己喜歡的東西,然後就拿出手機準備錄下全過程。
穆晚晴沒來,但這一幕也該給她看看。
周遭圍了一圈的長輩和親朋好友,都在各自指揮著兩個娃。
但偏偏龍鳳胎是有主見的,大人越是喊什麼,他們越是不理睬,或是拿到手裡看看就又扔在身後。
挑來挑去,妹妹最後抓了一把芹菜,哥哥則捏了個女孩子的發卡。
這幾樣「不受寵」的物件,專門被擺放在邊緣位置,卻還是被他們選中。
而那些「受寵」的金銀珍寶和筆墨紙硯,都被踢到了邊邊上。
蔣麗娟一臉不贊成,尤不死心,繼續指揮孫子:「小澤,不要那個,那是女孩子的東西,我們不要,看那邊……拿那個印章。」
印章代表仕途,多好的寓意啊。
「小雅拿芹菜倒也不錯,以後勤奮認真。」文江河倒不在乎這個,笑著抱起孫女兒,一頓夸。
小文澤被奶奶指揮著,仍然不理,而是拿著髮夾爬起來,蹣跚地走到爸爸面前,嘴裡說著:「麻麻,麻麻……」
文湛一手攬住兒子,另一手依然舉著手機在錄視頻。
聽懂兒子的話,他故意重複了遍:「小澤是想把漂亮發卡送給媽媽對嗎?」
「麻麻,戴,麻麻,美。」
周圍不知是誰說了句:「這是暖男呢,記著要把發卡送給媽媽,都沒說送給妹妹。」
蔣麗娟聽到孫子的話了,頓時臉色一陣尷尬,眉眼間的笑也落下不少。
文湛沒理會蔣麗娟的反應,而是接過兒子手裡的發卡,「好,那等下次見面,送給媽媽。」
這話在蔣麗娟心裡留下痕跡,但礙著場合又不便表達。
直到孩子們的周歲宴結束,晚上回了家,她才詢問:「你跟穆晚晴,真得斷了,沒再聯繫?」
文湛沒回答,而是反問道:「這不是如您所願?」
蔣麗娟放下心來,「哼,你總算想通了。只是今天那麼多名媛千金對你示好,你怎麼一個都不待見?你年紀輕輕的,這輩子就不打算再娶了?」
文湛淡淡地耷拉著眉眼,「那些都看不上。」
「你是壓根就沒看。」
「隨便您怎麼說,要是您呆在國內看不慣我,可以再出國,正好那邊治病也有療效。」
蔣麗娟見兒子又要趕自己走,原本沒說完的話也只好壓著。
回國有幾日了,以她的觀察,兒子確實與那女人斷了關係。
她跟家裡人打聽過,跟公司的人也打聽過,都說他天天除了上班,清心寡欲,偶爾把孩子們接回來住幾天,忙起來就又送回那邊。
蔣麗娟知道,有孩子在,他們不可能完全斷絕來往,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
思及此,蔣麗娟又覺得愧對兒子,沉默了會兒苦口婆心地說:「媽是希望你找到一個能在生活中事業中都與你並肩而行的伴侶,而不是一個只會拖你後腿的累贅。終有一天,你會明白媽的良苦用心。」
文湛笑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