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湛的聲音在頭頂傳來:「嗯,定了,下周一在市殯儀館。」
今天周五,也就是說大後天。
「你要快點好起來,爺爺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到時候,別拖著生病的身子去看望他老人家。」文湛垂眸,看向懷裡的女人,語調低沉輕緩。
穆晚晴點點頭。
到了主臥,男人把她放在床上。
周嬸又跟進來提醒:「太太,你身子還虛弱著,洗澡要讓三少陪同著,別摔了。」
穆晚晴:「……」
她怎麼可能讓文湛陪同著洗澡!
這簡直就……
怕他們不好意思,周嬸說完就出去了。
文湛杵在床邊,看著她臊紅的臉,同樣有些尷尬。
穆晚晴見他不走,愣了愣鼓足勇氣抬頭看向他,磕巴地說:「我……我自己可以的,你忙了一天肯定很累了,趕緊去洗了睡覺吧。」
意思是,她自己洗,讓男人去外面衛生間。
文湛皺了皺眉,不自在地抬手颳了下鼻樑。
這是人在緊張無措時不經意的小動作。
「反正都要洗,那就一起吧,我照看下你,別熱水一熏暈倒了,又摔傷。」
之前她坐月子時,就發生過這種事。
那是她生完一周後洗頭洗澡,在衛生間悶太久,熱氣縈繞把她蒸暈了,直直摔下去,額頭跟膝蓋都青紫一片。
見她未語,男人低聲又啟:「趕緊洗吧,時候不早了。」
穆晚晴還想拒絕,可他探身過來又要抱,嚇得她連連推阻:「不要你抱,我……我自己可以走。」
看她起身朝衛生間走去,文湛這才直起腰身,一邊解著襯衣紐扣一邊跟上。
可穆晚晴實在無法接受。
正常夫妻來個鴛鴦浴,那是情趣跟浪漫。
但他倆是啥關係啊……
進了浴室,她站在那兒,一手攏在胸前衣襟上,漂亮白皙的臉蛋漲成了番茄色。
「那個,要麼你等等……就站在那裡,背過身去,我……如果有需要,再叫你。」憋紅了臉,她磕磕巴巴地說出這話。
文湛剛好脫掉身上的襯衣,大手將衣服隨意一甩,扔進了衣簍里。
抬眸看向女人,他臉色清淺,不辨喜怒,「我們是夫妻,有必要這麼見外?」
「我們……」她想說,我們之間沒感情,婚姻很快就要結束了。
但男人顯然會讀心術,打斷道:「爺爺走之前,我跟他老人家保證過的,以後會對你好。」
所以,這幾天他忙碌之餘,也認真思考了兩人的關係。
他曾愛過陸可珺,而她也有「新姘頭」——算下來,彼此扯平了。
文湛說服自己接受這件事,想著等爺爺的葬禮結束,找機會跟她好好談談。
既然夫妻關係存續,那一起洗個澡算什麼?任何親密行為都是權利和義務。
穆晚晴被他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還沒想好怎麼拒絕,他已經邁著大長腿朝她走來。
「文湛,你……你別這樣……」她急壞了,面對男人近在咫尺的強壯胸膛,濃烈的荷爾蒙氣息讓她連視線都不知落向哪兒。
男人未語,抬手取下水管,打開花灑。
前面水是冷的,他很體貼地移開,怕濺到她身上。
但穆晚晴還是驚得往後縮了下,正想逃跑時,聽身後低語:「我這幾天忙壞了,沒心思對你怎樣,早點洗了睡吧……」
他這麼一說,若自己還要扭捏,倒顯得做作矯情了。
而且聽他低沉暗啞的聲音,不止是疲憊辛苦,還有失去親人的壓抑悲痛,讓穆晚晴心裡瞬間柔軟了一塊。
「水熱了,你是自己脫,還是我幫你?」他把花灑拿近,騰騰熱氣馬上飄過來。
「我,我自己來就好。」女人嚇得不輕,忙抬手落在胸前衣襟。
傍晚時分,周嬸叫了催乳師過來幫她按摩,雖然疏通了些,但也把她皮膚弄得紅通通一片,到現在還沒散。
而且,她生完孩子後,被雙胞胎撐大的肚皮還沒完全恢復,腰身很醜。
這一切,她都不想讓男人看見,便轉過身去。
文湛看著她的動作,眼眸深沉,卻沒說什麼。
女人白玉般光滑細膩的肌膚漸漸展露,在燈光下晃著他饑渴的眼。
眉心微蹙,他移開視線,將熱水從女人頸間衝下……
原本只是想單純地幫她洗個澡,可眼前一幕放著任何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毫無反應。
文湛呼吸漸沉,一手情不自禁地抬起,落在她肩頭。
「啊……」穆晚晴嚇了一跳,本能地側轉過身,「你——」
「對不起,我……」他下意識道歉,卻不知該找什麼藉口。
窘迫無措中,他眼眸瞥到一處,突然緊聲問:「胸前怎麼回事?皮膚過敏嗎?」
否則,怎麼會紅通通一片。
穆晚晴連忙蓋住胸口,臉紅到耳根後,結結巴巴地道:「不是……那個堵奶,乳腺炎發燒,催乳師幫忙疏通……」
疏通會弄成這樣?
「疼嗎?」
「很疼……」
她也是才知道,乳腺炎堵奶疏通時會那麼痛苦,簡直跟生孩子的疼痛等級有得一拼。
她滿頭滿身的汗,都是推拿疏通時疼出來的冷汗。
聽她說「很疼」兩字時,臉上還瑟縮了下,男人心頭也跟著一顫,隨即情不自禁地道:「抱歉,這幾天我太忙,忽略了家裡。」
穆晚晴抬眸,清澈盈動的水眸瞧著他,心口鼓鼓躁躁地跳躍起來。
那天他在爺爺床榻旁說的話——她只當是這人為了讓爺爺安心地走,善意的謊言。
可此時此刻,看著他對自己展露的溫柔體貼,竟讓她心裡又產生了幻覺——覺得他好像是真的變了,改了,開始對她用心,甚至用情。
文湛微微俯頸,眼眸與她仰視的目光對上。
水聲嘩嘩,熱氣縈繞,兩人間的氣氛也在不知不覺間改變。
文湛低頭吻下來時,穆晚晴明知應該躲開,卻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僵立著一動不動。
唇齒相依中,兩顆傷痛的心,這一刻難得融合相交,療愈著彼此。
可就在文湛想更近一步時,懷裡的女人突然軟倒下去。
「小心!」他嚇了一跳,忙攬緊她。
穆晚晴強撐著眩暈的大腦,靠著他站穩,不好意思地道:「腿發軟……」
她剛退燒,人肯定虛弱無力,文湛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重新取下淋浴頭。
「我幫你洗快點,熱氣房裡呆久了也會缺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