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順手又從盤中撿起一隻蝦,撥了殼放到妻子面前的小碟里。
穆晚晴神色微妙。
剛才看到文湛給陸可珺剝蝦,她也驚了下。
大家知道他倆的關係是一回事,可當著人家老公的面給人家老婆獻殷勤,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沒想到,他還知道照顧自己的顏面,馬上給自己補了只。
可惜,她吃不了……
「謝謝……」昳麗恬靜的臉上露出一抹笑,穆晚晴夾起剝好的蝦尾放回文湛碗裡,輕聲說,「我吃不了,妹妹是過敏體質,我吃蝦她會起紅疹。」
這話一出,文湛臉色僵住,桌上氣氛更微妙了。
文湛身為孩子父親,上任新手奶爸三月有餘,居然連女兒是過敏體質都不知道。
可見對妻子和孩子們多不上心。
顧昕辰看出他倆之間的微妙,立刻放下筷子給陸可珺剝蝦。
夫妻兩個視線對上,顧昕辰的眼神分明意味深長,陸可珺一時也尷尬了。
她轉過視線,看向穆晚晴擠了個笑:「那個……你別誤會,我們仨從小就這樣,他倆都把我當妹妹寵著護著。」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加變味兒了。
這分明是說她魅力無窮,兩個男人都為她折腰。
穆晚晴笑了笑:「沒關係,你喜歡就多吃點。」
「……」一桌的人都不接話了。
吃完飯,文湛要送穆晚晴回去。
而顧昕辰夫婦要去醫院看望老爺子,兩邊就在停車場分開了。
坐上車,顧昕辰沒有看妻子,語氣淡淡地道:「以後當著人家老婆的面,你跟文湛保持距離。」
陸可珺知道這話帶著責備,嘴巴一撅嘀咕道:「今天的事又不怪我,我讓你給我剝,誰讓你不肯的。」
顧昕辰開車在,聞言沒回頭,但側臉明顯冷肅了幾分:「可珺,我的性子就是這樣,不如文湛溫柔體貼,我以為你在嫁給我時,就了解得很清楚了。」
陸可珺沒想到丈夫會說出這麼重的話,扭頭看著他冷酷的神態,滿臉不敢置信。
眼淚迅速積聚,很快滑落下來。
她抬手憤憤抹去,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語氣頓時拔高:「顧昕辰,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熱臉貼你的冷屁股,我活該是嗎?」
男人依然面不改色,「我沒這麼說。」
陸可珺再也坐不住了,心裡都要氣炸,突然高聲命令:「停車!我要下去!」
顧昕辰道:「不是去看老爺子嗎?」
「我不想跟你一起去!停車!」
放著尋常小夫妻,兩人拌拌嘴,丈夫心胸寬廣當即哄哄,這事兒就過去了。
可顧昕辰根本沒有這個意思,而是依言將保時捷靠邊停了。
陸可珺本是鬧鬧脾氣,等丈夫低頭認個錯就行了,可誰知他居然真的靠邊停車——這下沒得退路,她只能氣橫橫地推門下車,猛力拍門。
顧昕辰也狠,毫不猶豫地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陸可珺站在大馬路邊,顏面掃地。
雖已是十月,可秋老虎來勢洶洶,太陽大,氣溫高,她看著丈夫遠去的車尾,淚水滾滾下落。
————
穆晚晴坐上車,想著吃飯時的一幕,擔心文湛說什麼,心裡只想逃避。
「那個……航哥,你送我到個地鐵站就行了,我自己回去,你們回公司吧。」她坐起身看向前面駕駛室,吩咐易航。
易航看了眼後視鏡,見老闆沒發話,心領神會,恭敬地道:「太太,我們不趕時間,還是送您回去吧。」
穆晚晴:「……」
文湛上車在看手機,回復了幾條信息。
聽到兩人對話,他收起手機,眉心微攏輕蹙了下。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現在忌口。」他低聲道歉,發自內心。
不得不承認,兩個孩子出生三個多月了,他參與甚少。
家裡有月嫂,管家,傭人,還有她——這麼多人圍著兩個孩子,他覺得足夠。
再加上當初他並沒有做好當父親的準備,所以看到那兩個小小的肉團,他沒有那種激動欣喜甚至熱淚盈眶的感覺。
但現在他開始反思了。
無論如何,兩個孩子的身體裡流淌著他的血脈。
但凡是個有良心的人,也該負擔起父親的責任,承擔養育的義務,而不是簡單地給錢請人就行。
穆晚晴就怕他提這茬兒。
因為她根本不知如何回應,也不想就這個問題深思。
自己的丈夫愛著別人的老婆,還對人家殷勤備至,卻對她這個正牌妻子忽略的徹底——放著誰願意去深想呢?
這不是自討沒趣,打自己耳光嗎?
可文湛還是提了。
她腦子裡糾結成團,尷尬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故作大方地擠出一抹笑:「你不用道歉,養小寶寶挺麻煩的,你不懂也正常。」
「可我是他們的爸爸,我應該懂得。」文湛接著她的話,眼眸也盯著她沉靜的側臉。
穆晚晴知道他看著自己,臉龐越發朝向自己這邊的車窗,不想跟他打照面。
「以後,我會努力去學習這些,你也可以教我。」見她逃避自己,文湛心裡隱隱不悅,繼續表態。
穆晚晴沒有回頭,胡亂地點了點:「嗯,知道了。」
車子回到御景灣,女人迫不及待地就要下車。
文湛在車門拍上前道了句:「我晚上早點回來,一起吃飯。」
女人也不知有沒有聽到,窈窕身影不作停留地走向別墅。
易航見老闆一直盯著外面,很識趣地沒有立刻駛離。
好一會兒,文湛收回視線,低聲:「走吧。」
回到公司,文湛的首席秘書黎姐迎上前,皺眉道:「文總,你怎麼現在才回?這文件要得急,我等得花兒都要謝了!」
黎秘書四十多歲,公司老員工,一名工作能力出眾的成熟女性,文湛很欣賞她。
相信自己首席秘書的能力,男人接過文件看都不看,大筆一揮簽上名字。
黎秘書風風火火地轉頭就走。
文湛回到辦公室,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卻無心辦公。
他滿腦子都想著中午吃飯時的事。
不過就是給陸可珺剝只蝦而已,這種事在過去的十幾年,司空見慣。
可今天,他卻一直心虛,覺得自己犯了很嚴重的錯。
剛才在路上,他本想跟穆晚晴解釋的,但話到嘴邊始終說不出口。
現在回想還覺得煩悶,躁鬱!
辦公室門又敲響,黎秘書進來提醒工作行程:「文總,十分鐘後,章總一行人來拜訪。」
「嗯。」文湛點點頭,看向面前成熟知性的女秘書,想著她是過來人,突然問道,「黎秘書,你們女人生氣了,要怎樣才能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