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堂嫂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望著我！
她的臉色煞白，全身瑟瑟發抖！
實話實說，她的反應我已經想過了。
這件事情，真的很難接受。
不過，既然已經說了，我也就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
「不是我親手殺的，但是她的死跟我有關係。」
我把辮妹珍、阿慧，包括瘦竹竿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和堂嫂講了一遍。
全都說完，我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一萬塊，是勝哥給我的。」
「我覺得，有一部分原因是封口費，不讓我亂講話。」
「另一部分，就是我把她們倆帶回去了，免得勝哥、大寬倒霉。」
「對了，也免得我跟著倒霉。」
說完這一句，那種後悔、自責再次席捲我的腦海。
而且，我心裡還有些七上八下！
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在考慮怎麼跟堂嫂說這件事情。
我預想了很多個她可能得反應。
每一個，都很不好。
最好的情況都是她不再理我，不再叫我小剛！
現在，我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她！
說真的，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等著被槍斃一樣。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聽到那一聲槍響！
但是，堂嫂的決定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小剛，不怪你。」
聽到堂嫂的聲音，就像天籟一樣，讓我一下子懵了。
不怪我？
她不怪我？
我懷疑我是不是聽錯了，趕緊抬頭看她！
堂嫂的臉上並沒有責怪。
她的眼神也很溫柔，像是心疼我！
我都傻了！
「真的不怪你！」
堂嫂看著我，語氣堅定地又說了一句！
這一下，我徹底感動了！
一股暖流，湧上心尖！
這件事情帶給我的心理壓力，在這一刻開始溶解！
堂嫂對我的體諒、溫柔，理解，令我緊繃的神經徹底鬆懈！
我就覺得鼻頭髮酸，眼淚不受控制地就流了出來！
「嫂子，對不起，我殺人了！」
「我不想。」
「我真的沒想到，他們會把辮妹珍打死。」
越說，我心裡越不是滋味，眼淚也變得不受控制。
這時，我突然感覺堂嫂把我抱住了。
她的手，輕輕地拍打著我的後背，柔聲安慰我。
「小剛，你不要想那麼多。」
「你已經盡力了。」
「你不是壞人。」
「壞人是那些人！」
堂嫂動作輕柔，聲音溫柔，讓我一下子就平靜了許多。
過了一會，堂嫂鬆開我。
她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小剛，真的不怪你，你不能一直自責了。」
「嫂子，你真不怪我嗎？」
「不怪你，你已經盡力了。」
堂嫂又強調了一下，隨後告訴我不要再想這件事情。
她的聲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樣，真的讓我暫時放下了辮妹珍的事情。
安慰我之後，堂嫂讓我先在家休息，她要去廠子上班。
我不想在家待著，還是想跟她一起去。
她覺得我胳膊受傷，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我告訴她，其實我在車間也不用幹活。
之前我幫了劉雯的事情和堂嫂說過，她再聽到我之後，也沒有堅持，讓我跟她一起去廠子。
很快，到了廠子。
堂嫂去車間幹活。
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我還是覺得像做夢一樣！
之前，我預想了很多。
唯獨沒有想過，她不僅沒有怪我，反而還安慰我！
這樣的堂嫂，真得太好了！
而且，剛剛來廠子的路上，堂嫂也令我很感動！
本來，我還以為她會和我說一些類似不讓再我去撞球廳，或者不讓我混社團的話。
可是一路上她除了問我胳膊疼不疼，就是囑咐我小心不要再傷到胳膊。
其他的事情，什麼都沒說。
這個感覺，真的好！
……
雜工車間。
我剛進車間，劉雯就找到了我，跟我說了一下中午那件事情的後續。
在大頭黃被開除之後，宋小棠也沒有心情繼續帶著設計部聚餐。
他們一起回到了工廠。
回到廠子之後，宋小棠第一時間就把阿玲調到了製衣車間，讓她踩縫紉機。
另外，還給阿玲一百塊錢紅包，算是補償。
這樣處理，不能算差。
聽劉雯說，阿玲很開心。
除此之外，劉雯還跟我說了另外一件事情！
今天中午這一頓聚餐不僅宋小棠在，宋小棠的媽媽也在。
不過，她一直沒露面。
直到最後事情結束，她才出面。
伊面當時就找老闆娘告狀。
老闆娘沒有搭話，只是讓伊面去醫院處理一下腦袋上的傷。
等到伊面走了，老闆娘就當著眾人的面說伊面的壞話。
說他腦子有病。
明知道我吳素心關係不錯，還要開除我。
這個惡人，她才不做！
總之，因為我和吳素心的關係，老闆娘對我的態度也有轉變。
全都說完，劉雯半開玩笑地打趣我：「這一次，你要是真的把宋小棠生米煮成熟飯，可能老闆娘也不會把你怎麼樣。」
拉倒吧，我可沒興趣！
我懶得說宋小棠的事情。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必要硬往一起湊！
劉雯也沒有和我再多說什麼，去忙她的事情。
……
很快，下班時間。
我和以前一樣，在廠門口等著堂嫂。
在堂嫂出現之前，劉雯先找到了我，提醒我晚上記得去她家修水龍頭。
她不說，我還忘了。
我一口答應。
又等了一會兒，堂嫂來了。
一見面，堂嫂就讓我回家休息。
但是，我不想回去看堂哥那個噁心的嘴臉，還是告訴堂嫂我得去撞球廳。
堂嫂的臉色明顯變了一下，有些緊張地問我是不是要去打架。
我趕緊安慰她，告訴她就是平常的工作。
堂嫂稍稍安心。
但她還是反覆提醒我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當然一口答應。
正好，堂哥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我懶得見他，和堂嫂道別之後，先離開了服裝廠。
……
「剛哥，你是我親哥！」
我剛到撞球廳門口，口水全就扯著嗓子衝到我身邊。
他還想抱我，被我一把推開！
這他媽神經病啊！
兩個老爺們抱在一起，讓人看到算怎麼回事兒？
口水全非常興奮，大吼大叫的感謝我，熱情得讓我非常不適應！
不過，我也理解他為什麼這麼高興。
很簡單，因為阿玲。
感謝之後，口水全又拿了個紅包給我，裡面裝了一千塊錢。
「剛哥，錢不多，是個意思。」
「滾蛋。」
我直接把信封扔給口水全，笑罵了幾句。
實話實說，我和口水全關係不錯，哪能因為這點事兒要他的錢？
況且，我今天幫阿玲其實也不是因為口水全或者說阿玲。
有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辮妹珍、阿慧的事情。
不過，這話我沒有告訴口水全。
閒扯了幾句之後，口水全又告訴我勝哥在辦公室等著我。
我一進辦公室，勝哥又遞給我一個紅包。
我有點詫異。
口水全給我紅包就算了，勝哥也給我？
「勝哥，這是什麼意思？」
勝哥看著我，笑道：「收下吧，心姐給你的醫藥費。」
「啊？」
這個錢，我是真沒想到。
我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
信封里是五千塊！
這個手筆，真不算小！
可是，她給我這麼多錢是怎麼個意思？
總不可能真的是醫藥費吧？
我馬上問了一下勝哥。
勝哥讓我坐下，隨後語重心長地跟我講。
不管吳素心給的紅包是不是醫藥費，於情於理我都得上門道謝。
我想起來勝哥跟我說過，吳素心想要我幫她做事。
今天中午吳素心也跟我說了一下，讓我有空的時候去酒吧。
所謂的「上門道謝」，可能是上門幫吳素心幹活！
「剛仔，心姐給雷面子，雷不楞不給她地面子啦？」
「就算不去做事情，見個面，打個招呼也系應該地啦！」
道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我想了一下，還是接受了勝哥的提議。
不管怎麼樣，我得去見一見吳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