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之後，阿恣幫我整理好了褲子，又把臉上的毛巾移開。
我們倆對視一眼，害羞又席捲我的腦海，我趕緊移開視線，不敢看她。
阿恣笑眯眯地問我：「靚仔，再來一次嗎？」
再來一次？
好像，也不是不行？
身體允許！
但是，我一看到阿恣臉上的笑容，馬上就不好意思了。
我也不敢看她，趕緊別過頭，小聲說了一句：「下一次。」
「下一次你什麼時候來？」
我哪知道？
這時候，我心裡窘迫得不行，不知道說什麼。
萬幸，外面傳來掛鍾報時的鐘聲。
十二點的鐘聲，令我一下子清醒過來。
我趕緊推脫自己還有事，得先走。
阿恣沒有阻攔我，笑眯眯的送我出去。
分別的時候，還特地提醒我下一次再來玩。
我趕緊快走了幾步，遠離洗頭房！
雖然窘迫，但是我心裡卻非常感興趣，心說以後真得來。
這感覺，太爽了！
最好下一次，臉上沒有毛巾遮住，我能看到她，那就更爽了！
心裡想著，我都想再回去！
但是緊接著，我想起來一件事情。
剛過光顧著爽了，沒給錢！
算了，下一次去的時候再給！
心裡嘀咕了一句，我還是先回撞球廳。
……
半個小時之後，我心情愉悅地回到了撞球廳。
口水全就在門口坐著抽菸。
看到我之後，他馬上跟我打了個招呼。
我直接問他勝哥在不在。
他告訴我，勝哥和大寬都在辦公室。
想了一下，我還是又問了一句口水全有沒有看到辮妹珍和阿慧。
這一次，他又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於心不忍。
我心裡「咯噔」一聲，忙問他發生了什麼。
口水全長嘆了一口氣，說辮妹珍讓宏興社的人打得不成人樣。
離開撞球廳的時候，都是被人抬走的。
我一聽，腦子「嗡」的一聲，心裡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趕緊問他，辮妹珍是不是出事了？
口水全臉色更難看，小聲說了兩個字：「死了。」
臥槽！
死了！
這個答案，令我一下子傻了！
辮妹珍竟然死了！
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麼死了！
對了！
阿慧！
我猛然想到阿慧的事情，趕緊又問了一句。
口水全還跟我說，阿慧因為還要去做生意賺錢，並沒有挨揍。
她已經在宏興社的安排下，連夜坐船過海。
不幸中的萬幸！
我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
但是，想到辮妹珍的死，我的心情又變得沉重！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傳到我的耳朵里。
「剛仔！」
我轉頭看了一眼，大寬滿臉笑容地看著我。
他笑呵呵地說道：「剛仔，這一次多虧你啦！要不是你，我還找不到那兩個賤人！」
「這一次事情搞定，大家開心！你說，讓我怎麼感謝你？」
看著大寬那副興高采烈的嘴臉，我突然覺得很噁心！
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整件事情，從頭到尾，辮妹珍、阿慧都是受害者。
現在的結局。
辮妹珍死了，阿慧還要繼續去接客！
他怎麼有臉笑得這麼高興？
大寬越高興，我越噁心！
終於，我忍不住直接罵了起來。
「槽！」
「你他媽高興個屁？」
「人都他媽死了，你還他媽的還有臉笑！」
「你他媽的還是不是人？」
「什麼他媽的驢草玩意兒？」
「一群老爺們兒，除了欺負女人，還有什麼本事？」
「臭傻逼！」
大寬一下子被我罵懵了。
就連勝哥，也有些發愣！
過了差不多半分鐘，大寬總算反應過來，伸手指著我，氣急敗壞地大叫：「趙剛，你發什麼神經！」
我火正大，直接用手抓住大寬的手指頭。
「你再他媽的指我一下，我把你手指頭掰斷！」
「剛仔！」
勝哥嚇了一跳，趕緊攔住我。
好說歹說地勸我放手。
等我放手，他又讓口水全攔著我，又把大寬拽走了。
看著大寬的身影，我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我的心裡，更是自責！
我很清楚，辮妹珍的死，和我有關！
之前，我只顧著要把辮妹珍、阿慧弄回來交差，並沒有細想這件事情對她們姐妹倆會造成怎麼樣的影響。
或者說，我覺得她們最多挨一頓打，沒想過會讓辮妹珍付出生命的代價！
槽！
真他媽的槽了！
早知道，我早點回來就好了！
如果我和辮妹珍、阿慧一起回到撞球廳，應該能救下辮妹珍。
甚至，如果我沒有在洗頭房玩兒，辮妹珍可能也不會死！
越想，我心裡越不是滋味！
我覺得，整件事情我都做錯了！
我的腦子裡甚至冒出一個念頭。
如果是我在東北老家的時候遇到這種事情，我會怎麼做？
會不會和現在做出同樣的選擇？
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是以前，我絕對毫不猶豫的救人，哪會做這種把人推進火坑裡的事情？
這個答案，令我心裡更是煩躁！
這時，勝哥回來了。
看到我之後，勝哥嘆了口氣，讓我跟他去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在沙發上坐下，勝哥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勸道：「剛仔，我知道你地心情不好啦。」
我確實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跟勝哥說什麼。
勝哥也沒有再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勝哥從辦公桌後面的保險柜里拿了一摞錢，交到我手上，說道：「剛仔，這是你介一次的辛苦費啦！」
我看了一眼，腦子「嗡」的一聲。
一摞錢，全都是一百塊錢的大票！
這一摞，至少是一萬！
我完全沒有想到，勝哥會給我這麼多，一下子徹底傻了！
但是，緊接著我就想到了這些錢可能都是沾著辮妹珍的鮮血！
仿佛每一張錢上，仿佛都有一個辮妹珍的臉在望著我。
那些臉龐，全都指著我，大喊大叫著是我害死了她！
我的腦子嗡嗡的！
「槽！」
我頭疼的不行，直接伸手把所有的錢都掃到了一邊！
「剛仔！」
勝哥的臉色難看，望著我，說道：「你系怎麼啦？冷靜點！我系雷地勝哥啦！」
我勉強控制情緒。
實話實說，我對勝哥沒有脾氣。
我就是看不慣大寬的嘴臉。
再加上，這一次的事情帶給我的衝擊太大，我的心裡又有些瞧不起自己。
曾幾何時，我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趙剛。
可是現在，面對辮妹珍、阿慧，我真的見死不救！
我心裡的苦悶，難以形容。
勝哥好像是明白了什麼，在我旁邊坐下，拍了拍我的肩膀，勸了我一句：「剛仔，沒有人希望系情會變成現在介個樣子的啦。」
「可系介一次，我們都沒有辦法啦。」
「她不死，我們都要跟著倒霉啦！」
真的沒有辦法嗎？
我心裡有答案。
辦法很簡單，只要我豁得出去，就有辦法！
但是，我沒豁出去！
這時，勝哥把錢從地上撿起來，又放在我的手上，隨後勸我：「不要想那麼多啦。」
「拿著介些錢，去好好地瀟灑瀟灑，放鬆一下啦？」
「好不好？」
這些錢，真的燙手。
說實話，我不想要！
勝哥硬塞進我的手裡。
不等我拒絕，他又跟我說今天晚上撞球廳沒事做，讓口水全帶我去好好地玩玩。
今天的事情，對我打擊太大。
我確實想放鬆一下，轉移一下注意力，免得我總是想辮妹珍的事情！
口水全一看到我，馬上問了一句：「剛哥，想去哪玩兒？」
「先找個地方喝酒。」
「包在我身上！」
口水全一拍胸脯，笑道：「咱們先喝酒，然後去舞廳，最後去洗頭！」
「這一晚上，我保證你快快樂樂，要多爽有多爽！」
我心情不好，直接說道：「行了，別廢話了，趕緊走吧。」
「走，走，走！」
口水全也看出來我心情不好，沒有廢話，馬上招呼我跟他一起走。
走了一會兒，我突然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趙剛？」
我左右看了看，沒看到人。
「往上看！」
我又抬頭，往上看了看。
看了一大圈，總算樓上的窗戶邊有人揮手。
離得遠，看不清楚人。
不過，我認出這一片是劉雯家那棟樓，也聽出來劉雯的聲音。
讓我意外的是，劉雯突然說了一句：「你快上來，幫我個忙！我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