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就不樂意了。
幹什麼玩意，我就給她五塊錢？
我欠她的？
這時，雯姐「撲哧」一樂，調侃我：「好了，別板著臉了。」
「你看你那個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搶劫你。」
哦，她跟我開玩笑？
不過，我又誤會了。
雯姐告訴我，今天中午雜工這邊要一起聚餐，慶祝一下李毅還有另外一個雜工要轉崗去踩縫紉機了。
對於雜工來說，轉崗去踩縫紉機就是升職。
這邊有個傳統，每次遇到這種事，雜工出錢請客。
按照雯姐的說法，這算是接一下好運，沒準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
再一個，也算是提前打好關係，等自己去踩縫紉機的時候，也有人幫襯。
說真的，我對這種事情沒什麼興趣。
尤其是那個李毅，我一點都看不上。
讓我拿五塊錢請他，我完全不願意。
琢磨了一下，我直接說：「雯姐，我就算了，不湊這個熱鬧了。」
「啊？」
雯姐聽到我的話，明顯愣了一下。
過了幾秒，雯姐突然問我：「小剛，你是不是手頭不方便？要是不方便，我幫你出。」
「謝謝雯姐，我就是不想去。」
說白了，這一段時間在撞球廳幹活，我的心思都在撞球廳上。
雜工那兩百塊錢工資，我看不上。
我也沒興趣跟李毅他們過多的接觸。
雯姐皺眉盯著我。
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勸道：「小剛，你在廠里幹活，這麼不合群可不行。」
不管她怎麼說，我就是沒興趣。
說來說去，雯姐的心情也有點不好，直接讓我去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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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所謂，和平常一樣幹活。
不過，我明顯感覺到幾個雜工對我的態度都變得有點不太友好。
以往，幹活的空檔他們還跟我一塊閒聊兩句。
但是今天，沒有一個人跟我說話。
我還聽到他們在那陰陽怪氣兒地議論我。
有的人說我是「剛哥」，看不起他們雜工。
還有人攔著那個工人，裝腔作勢地說什麼不能亂講話，不然剛哥會教訓你。
總之，就是類似的話。
我聽著，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就是覺得挺可笑。
一群老爺們兒，像娘們兒一樣地嘰嘰歪歪。
很快，一上午過去了。
等到中午，一群雜工嘻嘻哈哈地走了。
我正打算去食堂，雯姐又找到了我，說道：「小剛，你真不去？」
「不去。」
雯姐看了我一眼，一句話沒說，直接走了。
我也不管她怎麼想，直接去食堂打飯。
等了一會兒，堂哥、堂嫂都來了。
我注意到，他們倆的表情都有點不太好。
堂嫂的眼神隱隱有點擔憂，堂哥還是那一副嫌棄的模樣。
不等我張嘴，堂哥就先罵了我一句：「你還有臉吃飯？」
「我怎麼不能吃了？」
「槽！」
堂哥用筷子指著我，罵罵咧咧：「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
「上午劉雯特地找我，跟我說你不合群，還不會來事兒。」
「李毅和劉波兩個人明天轉崗去踩縫紉機，雜工的傳統每個雜工出五塊錢，一起慶祝。」
「這幾年，我就沒聽說哪個雜工不去的。」
「好啊。」
「到你這兒，你還不去了？」
「你怎麼那麼厲害？」
「這麼不合群，你以後在廠子裡怎麼幹？」
我一看他那個樣子，直接就頂了一句：「你是擔心我在廠子裡不好干，還是覺得我給你丟臉了？」
「廢話！你這事兒做的還不丟臉？」
堂哥用筷子頭指著我，罵罵咧咧：「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領導幹部？」
「你這麼做，別人以後怎麼看我？」
哎臥槽？
你這也太不要臉了！
當個副組長，就大咧咧地說自己是什麼領導幹部？
你怎麼不上天？
我正準備嗆堂哥幾句，堂嫂突然拿了五塊錢出來，跟我說：「小剛，你別這樣。」
「你哥他其實也是為你好。」
「你看，這是你哥讓我給你的。」
「你趕緊拿著錢去找他們一起吃飯。」
「不用。」我直接拒絕。
堂嫂愣了一下，皺眉勸我：「小剛，你別這麼倔。」
別的事情，可以商量。
但是這件事情，沒商量。
「嫂子，你不用說了，我不去。」
「小剛……」
堂嫂還想勸我，堂哥已經把那五塊錢拿了回去，嘴裡還罵罵咧咧：「你愛去不去。」
「反正弄完在廠里干不下去，是你自己的事兒。」
「我告訴你，到時候你別求我。」
「就算你求我，我也不幫你！」
堂哥這種屁話，我也懶得搭理他，直接拿筷子吃飯。
「什麼玩意兒！」
「看你吃飯我都沒胃口！」
堂哥罵罵咧咧地走了。
這一下，我心情好了。
堂嫂在旁邊看著我，表情有點愁苦。
我一看就明白，堂嫂也覺得我做得不對。
我想了一下，還是跟堂嫂解釋了一句：「嫂子，要是別人，我可能就去了，但是那個李毅，我看不上。」
堂嫂愣了一下，問我怎麼了。
我直接告訴她，我剛去干雜工的時候，那個李毅屁話多。
包括前幾天李毅去撞球廳惹事的事情，我也跟堂嫂一起說了。
聽我說完，堂嫂倒是理解了我，只是她還是覺得我這麼做有點不太好，面子上過不去。
不過，她也沒有多說，就讓我接著吃飯。
吃飽飯，我和堂嫂又閒聊了幾句，她就回去幹活了。
我休息了一會兒，也回雜工那邊待著。
等到快一點，那些雜工都回來了。
一個個臉上紅撲撲的，都帶著酒氣。
看樣子，他們中午那一頓還是喝了不少酒。
不過，雯姐沒回來。
我也不在乎，該幹活幹活，該休息休息。
兩點多的時候，伊面突然來了車間。
他一來，就跟李毅嘀咕了幾句。
接著，李毅就給我派了個活，讓送二十卷布去車間。
以往，遇到這個活，都是兩個人一塊把二十卷布放到小推車上，一起推過去就行了。
但是今天，我喊了幾聲，都沒有人搭理我。
我又不是傻子，一看就明白了，這就是中午那頓飯我沒去的代價。
我扭頭看了伊面一眼。
伊面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這是想看我笑話？
行，我讓你看！
我直接走過去跟李毅說了一句：「你跟我一塊去。」
李毅臉色一沉，說道：「你以為你是誰？還安排我幹活？」
「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趕緊干去！」
擺明了，這就是要坑我，我有什麼不明白的？
旁邊，伊面幸災樂禍地來了一句。
「李毅，抓緊時間。」
「一會兒車間沒有料，幹不了活，可有人要倒霉了！」
李毅馬上點頭哈腰，又扭頭瞪著我：「你還愣著干屁，趕緊幹活！」
干你媽！
我直接頂了一句：「要麼你過來干，要麼你再找個人，這是兩個人的活，不可能我一個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