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跟她墨跡，直接說了一聲對不起。
宋小棠明顯愣了一下，又調侃我：「喲，你還會說對不起呢？」
我本能一樣地就頂了一句：「怎麼地？」
不知道為什麼，宋小棠竟然「撲哧」一笑，好像還挺高興。
她也沒跟我吵，提醒我明天早去廠里找她報到，然後就走了。
我心裡莫名其妙。
覺得宋小棠真是腦子有病。
昨天還跟我要死要活，今天又讓我去廠子上班，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我心裡琢磨了一下，宋小棠恐怕還是不懷好意！
有可能，她是想讓我去廠里上班，我在她手下幹活，方便她找我麻煩。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但是不管怎麼說，事關堂嫂，刀山火海我也敢去闖！
「剛仔？」
辮妹珍湊到我身邊，問我宋小棠找我什麼事情。
我沒和她說，直接問她勝哥在不在。
確定勝哥在辦公室之後，我就去找勝哥。
明天要去正隆服裝廠上班，得和勝哥打個招呼。
不管怎麼說，他對我不算差。
勝哥看到我挺高興，問我胳膊的傷怎麼樣了，又囑咐我多休息。
我和勝哥客氣了兩句，把要回廠子上班的事情說了。
我沒說宋小棠威脅我，就說宋小棠讓我去，我也覺得廠里上班更適合我。
而且我胳膊有傷，確實也沒有辦法干服務員。
勝哥明顯愣了一下。
但是馬上，他就笑呵呵地跟我說：「剛仔呀，雷能去廠子裡打工，當然也可以在撞球廳做事啦。」
我才反應過來，我剛剛那個解釋真的是畫蛇添足。
在我琢磨怎麼說的時候，勝哥又勸我。
「剛仔呀，雷可以白天在廠子裡打工，晚上來撞球廳啦！」
「雷知道，我很欣賞你啦，考慮考慮啦？」
我心裡猜測，勝哥可能還是想讓我去拖水，所以才這麼和善。
但是他這麼說了，我就不好不給他面子，只能答應。
聽我答應，勝哥更高興。
他又告訴我，想在他辦公室休息就休息，想出去轉就出去轉，想回家睡覺就回家睡覺。
我和勝哥道謝，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
勝哥還是和昨天一樣，尋呼機不斷響，電話一個接一個。
我待了一會就出去了。
看看別人打撞球，和辮妹珍、台錢蓮聊幾句。
實在無聊，我就去幫忙擺個台、倒個菸灰缸，活動活動。
一晚上，相安無事。
早上六點多，堂嫂又來找我了。
一見面，她就滿臉心疼地看著我的腦門，怪我怎麼那麼著急把紗布拆了。
我告訴她已經不疼了，她的表情才稍稍好了一點。
我注意到堂嫂手裡拎著一個袋子，心裡把堂哥臭罵了一頓。
堂嫂每天跟他一樣上下班，早上天不亮就要起來給他買早飯，下班回家又要做晚飯！
他哪來的臉這麼支使堂嫂？
我心疼堂嫂，跟她說回去告訴堂哥，以後他想吃什麼提前跟我說，我早上下班帶回去。
「不用啦，你剛來港城，讓你去買你也不知道去哪買。」
堂嫂對我笑了笑，又告訴我她今天不是出來買早飯，是特地來找我的。
接著，她就把手裡的袋子遞給我了。
「來，你看看喜不喜歡？」
啊？
給我的？
我一下子懵了！
從小到大，除了爸媽給我東西，哪有人給過我東西？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我偷偷喜歡的堂嫂？
堂嫂看我沒有反應，就把袋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頂現在最流行的棒球帽。
黑色的帽子，上面繡著字母，我一眼就喜歡上了！
「喜歡嗎？」
「嗯！」
「戴上試試。」
「誒！」
我答應一聲，趕緊戴上試了試。
堂嫂看了看，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戴帽子挺好看，就戴著吧。」
「誒，誒！」
聽堂嫂誇我，我心裡美滋滋的！
但是緊接著，我想起來個事兒。
這種時髦的帽子，肯定不便宜！
我趕緊問了一句。
堂嫂告訴我這是正隆服裝廠的產品，而且還是她昨天上班的時候打的樣。
廠里的樣品夠了，這個就讓她拿回來了，不花錢。
這一下，我心裡更高興了。
這帽子，是堂嫂親手做的！
堂嫂又告訴我，戴著帽子能擋著我腦門上的傷。
這樣一來，我就不用躲著堂哥了。
其實我本來也不用躲。
不過，心裡還是感謝堂嫂的心細，替我考慮得很周全。
我心裡感動，心說我是不是也得給她買點禮物？
琢磨了一下，我想起來一件事。
我要回服裝廠幹活的事情，要是告訴她，她肯定高興！
不過，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等堂哥起來跟他一塊兒說。
我倒要看看，他聽到我回廠子上班，是什麼嘴臉！
……
很快，我和堂嫂一起回到住處。
堂嫂直接進廚房忙活早飯。
我在沙發上坐著休息。
等了一會兒，堂哥就起來。
看我在沙發上坐著，他斜了我一眼，就去廁所洗漱了。
我還挺納悶，心說他今天怎麼不找我茬了？
等他出來，堂嫂已經做好了早飯，招呼我們一塊兒吃飯。
早飯很簡單，稀飯、饅頭、小菜。
但是，嫂子熬的稀飯，再加上她自己蒸的饅頭，我吃得特別香。
堂哥吭哧吭哧，幾分鐘吃完了。
吃飽了之後，他就翹著二郎腿，一邊抽菸，一邊跟我說：「你白天沒有事，就把碗洗了，再把家裡收拾一下。」
「還有，我的工作服髒了，你弄完給我洗了。」
堂哥的語氣，完全是一副一家之主的做派。
我看著他就反胃。
支使堂嫂不夠，還想拿我當傭人了！
堂嫂皺著眉頭，也不高興堂哥的話。
不過，在她張嘴之前，我就搶著說了一句：「沒空。」
「你說什麼？」
堂哥一瞪眼，罵罵咧咧的說：「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我讓你給我干點活，你還沒有空？」
「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了？」
我直接頂了回去：「等我開工資，我就給你錢。」
「切！」堂哥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地說我：「就你那個樣子，能不能幹到開工資都是問題！」
看他那個嘴臉，我就覺得噁心。
索性，我也不墨跡了，直接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
一大把零錢堆在飯桌上。
裡面有一毛、兩毛，也有一塊兩塊。
我數了一遍，一共四十八塊七毛。
我直接給堂嫂，跟她說這是四十八塊七毛，又告訴堂嫂，剩下一塊三毛錢等我發工資就給她。
堂嫂明顯愣了一下，趕緊說不要。
堂哥就不客氣了，兩眼放光，把我剛剛拿出來的錢全都攥手上了。
我看著他的嘴臉，心裡覺得可笑。
堂哥數了一遍確定數是對的之後，又跟我說記得發工資的時候把差的那一塊三給他。
我懶得搭理他，應了一聲就算了。
但是，我的忍讓卻讓他蹬鼻子上臉了！
堂哥突然一拍桌子，瞪著眼睛，大呼小叫地質問我從哪來的錢，是不是偷了他放在家裡的錢？
不等我說話，他就像瘋了一樣地沖回房間找自己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