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方向隱隱傳來喊殺聲,
火光閃爍不時照亮漆黑的夜空。
看著眼前的一幕,
柳小龍覺得此時的滄州,城猶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
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王五順著柳小龍的視線看去,
也發現了情況不妙。
急忙壓低了聲音說道,
「大哥,我們趕快撤吧!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撤,先回屋收拾一下。」
柳小龍說完,轉身走進客棧,還沒走出十多米遠,就看到武大福迎面走過來。
「武掌柜,西城門已經失陷,城南方向也發現了敵情,看來滄州城是凶多吉少啊。」
「柳兄弟難道你要撤離?」
「正有這個打算。
這些個笨蛋,連個城門都守不住。我們作為老百姓再待在這裡,豈不是在等死嗎?」
柳小龍恨恨地罵了一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武大福暗自喟嘆,
替自己的妹丈感到慚愧。
「武掌柜,剛才王五去探聽過情況,郡守大人不在前方,應該是有人玩忽職守,給了胡人可乘之機。」
「難怪是這樣,我也覺得我妹丈不至於如此愚蠢!」
武大福如釋重負地回應一句。
恰在此時,
一輛馬車走了進來。
在月光的映照下,武若蘭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哥,賢婿你們正好也在呀。」
柳小龍一聽,瞬間一腦門的漿糊。
看來自己在武若蘭的眼裡,這個女婿是跑不掉了。
「妹子,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哥,元良讓我過來告訴你,讓你抓緊時間帶著小龍、靜雅她們撤出滄州城。」
「那你呢?」
武大福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我當然是在這裡陪著元良了,他要和滄州城共存亡。」
「唉,你們真傻。棄城而走的官員多了去了,不差他一個,我去找他。」
「哥,你不用去勸他,他意已決,誰說都沒用。」
「趁著夜色,你們快撤出城吧。」
「賢婿,靜雅她們呢?」
「夫人,她們都在房中歇息。」
柳小龍彎腰行了一禮。
「傻小子,還叫夫人。」
武若蘭說著,從荷包里摸出一個小包來,向著柳小龍遞了過來。
「賢婿,這是二十萬兩銀票,你拿去和靜雅她們好好生活。
以後我和她爹就不能陪著你們,看你們的孩子長大了。
靜雅這孩子我就交給你啦。」
生離死別,
在武若蘭口中顯得是如此的輕描淡寫,
仿佛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柳小龍沒有伸手去接。
他知道這錢是留給霍靜雅以後過日子用的。
這是她父母對她最後的關懷和愛護。
舐犢情深,
概莫如斯。
「快,拿著,我還要去和她爹爹會合。」
武若蘭說著,上前一步,不容分說一把拉過柳小龍的手臂,將銀票強行塞進了他的手裡。
武大福站在一旁,不停地用手擦拭著眼眶,難以抑制眼中的淚水。
武若蘭是他唯一的妹妹,也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看著她即將離去。
深感自己再也不能給妹妹提供她所需要的保護。
這種無力感,
讓他感到極其的無助和自責。
同時又是如此的悲涼。
見武若蘭如此決絕,
柳小龍神色黯然,略微沉思,說道。
「岳母大人,你和武掌柜待在這裡,春桃和十娘會保護你們的。我去郡守那裡協助他守城,不把胡人趕出城,我絕不回來。」
柳小龍說完,
不等武若蘭回應,
快步返回房間匆匆和李十娘交代一番,
拿起石虎的步槍和子彈袋子,
再次走回客棧大院。
問清霍元良所在的位置。
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同福客棧。
「大哥,等等我,城內地形我熟。」
王五高喊著從後面追上來。
「呵呵,走吧,我們兄弟倆一起上戰場。」
柳小龍回頭對王五報之以微笑。
「哥,你看……」
「還是聽從柳兄弟的安排吧,別忘了安平鎮的事情。」
兄妹倆邊說邊向客廳走去。
柳小龍帶著王五還沒接近西城門。
就看見霍元良帶著親兵衛隊,
站在那裡指揮。
此刻城牆之上已經沒有了守衛。
雙方的兵卒在城牆下、街道上作對廝殺。
戰況異常激烈。
不斷有人倒下,又有人填補上來。
戰場,
好似一個絞肉機,在不斷地吞噬著大量年輕的生命。
柳小龍沒有貿然上前,
拉著王五走進一處陰影,仔細觀察了一番。
柳小龍說道,
「兄弟,替我警戒周邊敵情。」
「好的大哥。」
王五的話音未落,就聽「噗呲」一聲。
站在城牆上,正在指揮戰鬥的胡人隊長的腦袋,瞬間消失不見。
無頭屍體從城牆上直挺挺墜落城下,
砸在一個胡人兵卒的頭頂,
將其腦袋砸入胸腔。
地上瞬間多了兩具死屍。
霍元良注意到這一情況心中頓時大喜。
高喊一聲。
「擂鼓助威。」
話音剛落,
「咚咚咚咚」的鼓聲就響了起來。
鼓聲震耳欲聾,
掩蓋了受傷士兵的哀嚎聲、慘叫聲。
同時也極大地鼓舞了大順朝士兵的士氣。
個個以一當十,
奮勇爭先。
反觀胡人的兵卒。
沒有了統一指揮,現場的士兵頓時變成了一盤散沙。
被分割包圍,各個擊破。
胡人兵卒漸漸抵擋不住,
紛紛向後撤退。
戰線慢慢向著城門處壓了過去。
柳小龍攀上一處房頂。
目光掃過戰場。
胡人隊伍中,
凡是顯現出有絲毫指揮動作跡象的人,
都被他一一開槍擊殺。
子彈有限,
必須將它的作用最大化。
如此一來,
攻進城的胡人兵卒們是徹底亂了套,再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和抵抗。
不是被斬殺,就是即將被斬殺。
就連跪地請降都不被接受。
覺察到這一詭異的情況,霍元良回頭觀望,
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依舊是一片黑暗,
什麼都沒看到。
他心裡明白,自己的背後肯定是有高人出手幫忙了。
至於此人是誰?
他的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此時,
恐懼的情緒在胡人的兵卒中蔓延。
敢於攻進城裡的胡人越來越少,直至最後滄州城的西大門再次回到了大順朝的手裡。
更為詭異的是,
即便是城門大開,也沒有一個胡人兵卒再敢於踏入滄州城半步。
霍元良眼見西城門防線穩固,
留下一支兵馬後,
隨即帶人向著南城而去。
然而等他帶人趕到南城門附近之時,面對眼前的狀況,不禁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