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周圍的禁軍看到這一幕,心頭一片冰涼。
傳旨的上官死了,自己這些人哪怕有幸逃出生天,那也是失職的大罪。
再看霍端禮,仍是無動於衷,甚至在以一種看戲的姿態看向馬車。
禁軍們不由得暗罵,世家大族果然人心薄涼!
兄長死了,他這個弟弟繼承家業的機會就大了,所以才袖手旁觀吧?
碰——
就在這時,一道肉體碰撞的聲音傳出。
眾人下意識向馬車看去,卻見一道粗壯的身影,突然倒飛而出!
那身影倒在泥濘的土地上,眾人再看去,卻見他口鼻竄血,頭骨深深凹陷下去......
赫然是那契丹首領!
唰——
眾人目瞪口呆之際,一道白色的身影閃到馬車外,略顯纖細的手臂伸出,一把拉住契丹首領坐騎的韁繩。
那匹馬似是受了驚嚇,拼命後退掙扎。
然而,不管它如何使力,四蹄依然深陷在泥地之中,不得寸動。
「咳咳咳,乖......莫要動。」霍端孝一手捂著嘴,另一隻手穩穩抓著韁繩。
瘦弱的身體仿佛蘊藏著恐怖巨力,高大的駿馬驚恐地瞪大眼睛,身體卻不斷向霍端孝的方向靠近。
拉近距離後,霍端孝身影閃動,流利地翻身上馬。
一名契丹騎兵突然縱馬殺到,哇哇怪叫地將手中長槍刺出。
霍端孝眼皮都沒抬,右手閃電般拽住刺來的槍桿,向後輕輕一拉......
契丹騎兵只覺得雙掌一陣刺痛火熱,手中長槍脫手而出。
低頭再看,兩個手掌早已經血肉模糊。
錯愕之際,那把長槍已經呼嘯而來,一槍將他的心臟扎了個對穿。
霍端孝隨手一甩,那騎兵的屍體便如破布般飛了出去,正好將另一名契丹騎兵砸下馬。
掂了掂手中的長槍,霍端孝不滿意地皺了皺眉,強行按捺住咳嗽的衝動,拍馬沖向下一個契丹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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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霉蛋只聽得一聲呼嘯,隨即便是天旋地轉,待一切安穩之後,只能看見自己的戰馬四蹄騰飛遠去。
禁軍們目瞪口呆。
那個身體虛弱,好似一陣風都能吹倒的病秧子上官,此刻竟一人一馬一槍,直直殺入敵陣之中!
以戰鬥力彪悍聞名的契丹騎兵,無人是他的一合之敵!
只是片刻,那一襲白袍就染滿了敵人的鮮血,變成了血袍!
霍端禮一槍扎入對面契丹騎兵的脖子裡,看向遠處如殺神附體般的二哥,眼中流露出敬慕之色。
自家二哥是病秧子沒錯......
但是誰說病秧子不能打啊?!
霍家是文臣世家,對子嗣的培養也偏向於重文輕武。
但霍端孝不同,他仿佛是一個異數。
從小就體弱多病,但卻又天生神力。
小小年紀便以才學揚名帝都,但真正讓帝都官二代圈子記住他的,卻是那對拳頭。
多少看霍端孝不爽的將二代,仗著自己有家傳武藝,私下裡找他不痛快。
結果被他一邊咳嗽,一邊一拳一個小朋友,打得哭爹喊娘、屁滾尿流。
久而久之,帝都的將二代們都開始懼怕霍端孝。
雖然他自己走走路都會咳血,但也能把你打得全身都是血!
霍端孝在這邊亂殺,另一邊的礦場也聽到了動靜。
負責駐守的校尉點起百餘名騎兵,向喊殺之聲傳來的方向趕去。
趕到之時,看到的是一地的契丹人屍體,和一個長袍染血,卻仍追著七八名契丹騎兵猛打的......文弱書生?
剩餘的契丹騎兵不知是被打昏頭了,還是下破膽了,竟慌不擇路地向寧古軍騎兵跑了過去。
寧古軍校尉自然不會客氣,直接將他們盡數拿下。
霍端孝騎馬而來,或是氣場太足了,校尉下意識率先拱手道:「這位先生......額,壯士......嘶......」
校尉怎麼稱呼都覺得彆扭,霍端孝這一身血污,怎麼看都不像是讀聖賢書的。
而這瘦弱的身材,喊一聲壯士屬於睜眼說瞎話了。
好在霍端孝微微一笑,開口道:「吾乃朝廷使節,奉陛下之命出關,有旨意傳達給寧古郡王。」
校尉連忙拱手道:「原來是大人。」
「大人這邊請,我家殿下正好在附近礦場監工,過了那個坡就到了。」
「麻煩了,請。」霍端孝和氣道。
校尉鬆了口氣,引著一行人向礦場走去。
霍端孝也沒再回馬車上,索性騎著蠻族首領的馬,跟在校尉等人身後。
霍端禮加快速度,與霍端孝並肩而行,小聲道:「二哥,您突然露了這麼一手,這是真要向那位寧古郡王效忠了?」
霍端孝平淡道:「事到如今,我還有選擇嗎?」
霍端禮沉默,心中暗自為自己二哥鳴不平。
二哥又驚世才學,又有一身萬人之敵的本領,跟著一名被發配到邊疆的藩王,豈不是明珠暗投?
「二哥你顯露武藝,寧古郡王必然會授你武職,可你明明更擅長的是計謀文治啊。」
霍端孝平靜地搖了搖頭:「當一邊關武將,了此殘生,不好嗎?」
霍端禮聞言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
他清楚,二哥一向志高存遠,想做那輔佐聖君的宰輔之臣。
如今卻被父親一句話送到邊疆藩鎮,怕是已經心灰意冷,不願一展才華了。
那寧古郡王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一位經天緯地之才,在他麾下當一武夫!
正想著,一行人已經走入了礦場。
霍端孝的視線頓時被吸引住了。
卻見一個長長的軌道,將整座營地貫穿,木車滿載礦石源源不斷地運出。
無數礦工揮舞著手中工具,叮叮噹噹地敲擊著石層,臉上還帶著一塊布。
霍端孝收回目光。
再怎麼說也是一鎮之藩王,竟願意和這些礦工廝混在同一營地?
而且這礦場中似乎還有很多新奇之物,都是自己不曾在大慶見過的。
這寧古郡王,看起來倒是一個有趣之人。
正想著,校尉已經帶著他們走到了一片木屋前。
他對著其中一個屋子躬身一禮:「殿下,有朝廷使者覲見。」
緊接著,木屋中一個渾身漆黑,衣服滿是污漬的年輕人抬起了頭。
木屋外,滿身血污的霍端孝同時向年輕人看去。
二者的目光撞擊在一處,空氣中似乎有火花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