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徹話音剛落,身後的秋白已電光火石般拔劍出鞘。
嗤——
只是一瞬間,管事眼前寒光一閃,只覺頸間一陣涼意。
他剛想再說些什麼,突然感覺視線開始傾斜,面前這位公子的身影也逐漸下移。
隨後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聽到的是一道道驚呼聲。
或是秋白氣力不濟,這一劍沒能將那頭顱完全斬落,仍有半截連在軀幹上。
胡強見狀,將手中大餅塞入懷中,踏步上前,一把抓住管事的頭髮。
輕飄飄地向上一提,令人牙酸的骨骼斷裂聲中,一顆頭顱被生生扯下。
胡強拎著血淋淋的首級走到李徹身側,憨笑著雙手奉上:「殿下,您要的腦袋。」
李徹伸手捂著秋雯的眼睛,無奈地看向胡強。
這孩子是個憨厚的,但也未免太憨厚了,執行命令是真不打折扣啊。
他壓下心中恐懼,強迫自己盯著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死人,還是被自己下令殺死的人。
之前雖然也動手殺人了,但那個傢伙倒地太快,沒怎麼近距離觀察。
不像現在這樣,連五官都看得清清楚楚,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死命往鼻子鑽,幾乎令他作嘔。
他竭力壓抑著,隨手提起頭顱,扔向一名牙販。
那牙販頓時一驚,顫顫巍巍地抱著頭顱,雙腿癱軟地坐在地上。
「去,把這份大禮給你們主家送去。」李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告訴他,我就在這裡等著他的回禮。」
牙販目光呆滯,像是被嚇傻了一般,竟呆立當場。
見李徹微微皺眉,秋白心領神會,上前一步,一劍刺穿了牙販的喉嚨。
秋白從牙販懷裡拎起管事的頭顱,獰笑著看向其他人:「可還有能動彈的?」
說著,抖了抖劍上血花。
一名膽子較大的牙販連忙起身,接過那顆頭顱後,瘋了似的向外跑去。
「還是有聰明的。」秋白樂了一下,看向李徹,「殿下,剩下的這幾個崽子怎麼處理?」
李徹看向那幾名牙販,見他們個個臉色蒼白,面露哀求之色。
李徹面無表情,冷冷吐出兩個字:
「殺了!」
「是!」秋白躬身領命,舔了舔嘴唇,再次揚起手中長劍。
鮮血飛濺,幾名牙販頹然倒地,倒在血泊之中。
李徹快步走到那小女孩所在的木籠外,伸手拉了拉木籠的閘門,紋絲不動。
「阿強,把門打開。」
胡強上前一步,手握住閘門,猛然向後一拽。
閘門瞬間四分五裂,木屑飛得到處都是。
李徹伸出手,將小女孩抱出來。
楊叔連忙脫掉外衣遞過去,李徹輕緩地將小女孩的身體裹住。
「可有姓名?」李徹柔聲問道。
小女孩麻木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李徹微微皺眉,難道那幫畜生把她弄啞了?
小女孩看到李徹眉毛蹙起,似是被嚇到一般,竟掙扎著從李徹懷中跳下。
李徹愣了一下,剛想再把她抱起來。
卻看見那小女孩赤腳站在地上,熟稔地舞動嬌小的身姿,跳起一段媚態盡出的胡旋舞。
李徹喉嚨一咽,心中無名火起:「為何如此作踐自己?」
「為了活下去。」身側木籠里的外邦女子突然開口道。
李徹看向她,她悽慘地笑了笑:「平日裡那些畜生一皺眉,我們就要挨打。」
「這小丫頭也是用來取悅貴人的,她知道練好了舞蹈,才能免遭毒打。」
「您剛剛皺了下眉,她才會有此舉動。」
李徹如遭雷擊,怔怔地看著那小女孩。
小女孩臉上掛著笑容,但那笑容空洞麻木毫無美感,李徹只感到陣陣恐懼。
身後的錢斌雙手顫抖,嘴裡不停叨咕著:「此等禽獸行徑,真是聞所未聞!該當天譴!」
李徹緩緩轉過身,看向屋內的一眾奴隸。
那些被囚禁於木籠之中的人,眼中充滿了麻木和絕望。
李徹深深吸了口氣,開口道:「阿強。」
胡強上前一步:「殿下,俺在呢。」
「把這些木籠都拆了。」
「好。」
胡強走向一個個木籠,隨手握住閘門,像是拆積木般輕鬆扯下。
奴隸們重獲自由,有人泣不成聲地從木籠中爬出,叩謝李徹的救命之恩。
也有人像是沒看見一般,依舊蜷縮在木籠之中,哪怕面前的囚門已開。
李徹走上前,蹲在一名壯漢身側,輕聲問道:「囚牢已開,為何不走?」
壯漢無神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逃又能逃到哪裡去?還不是一樣要被抓回去……」
李徹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這人已經廢了,即便牢籠已毀,心中的枷鎖卻依然牢不可破。
連一個小女孩都知道掙扎求生,這壯漢的內心還沒有小女孩強大呢。
毫無求生意志的人,沒有拯救的價值,自己的麾下也不需要這種人。
「秋白,將願意跟我走的人集合起來。」
「是,殿下。」
李徹又看向那小女孩,此刻她已經被秋雯抱起。
小女孩很瘦弱,幾乎感覺不到重量,連秋雯這個弱女子都能輕鬆抱起。
「那些孩子,若無家可歸,也一併帶走吧……」李徹輕輕嘆了口氣。
自己的心還是不夠硬啊......
不過,小孩子雖然是拖累,但好在可塑性強。
好好培養,未來可堪大用。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在門口的王三春走了進來,躬身稟報:「殿下,有人往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