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沒回答祁雲宸的問題,從身上掏出了一個算不得多精緻的玉牌扔到了他的懷裡,說:「拿著這個,遇上寨子裡的人都可通行無阻,在你的人來之前應該能保你無憂。」
「小殿下,自己保重吧。」
五娘說完就走。
腳尖在樹枝上輕輕一點,身形閃過很快就沒了蹤影。
祁雲宸不過是愣個神的功夫,一眨眼人就這麼沒了!
祁雲宸捏著個仿佛還帶著另外一個人體溫的玉牌只覺得燙手極了,急促地呼吸了幾下,腦子一懵,將玉牌往懷裡一塞拔腿就追了上去。
「命都要沒了,保重個屁!」
「便宜妹妹你等等我!」
祁雲宸和五娘反其道而行之趕到了外來者闖入的方向。
接收到祁雲宸信號的援兵也在極速趕來。
二皇子祁雲琛親自帶隊,調集了距離最近的一支駐軍,此時剛到山腳下。
山腳下的山門處機關已被破壞得所剩無幾。
所經之路上,留下了很多人經過的痕跡。
顯然是經歷了一番激戰。
有人在他們之前趕到了。
祁雲琛剛剛站定,前去探路的斥候就趕了過來,沉聲匯報:「稟二殿下,前方有大批人馬經過的跡象,這個山門是個入口,往裡走到處都是機關,在咱們前一步進入的人,此時想來已經進到了寨子的中部,雙方發生了衝突。」
祁雲琛閉了閉眼,冷聲道:「可找到皇太子下落?」
斥候慚愧地低頭。
「未曾。」
「皇太子殿下放出信號的方向已經派人前去查探,目前不曾有消息。」
祁雲宸失聯已經兩天了。
祁雲琛發現的第一時間就去調集了人馬。
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之前一直追在他們身後的追兵率先追了進去。
擄走祁雲宸的來歷不明的人也不知會不會對他不利。
此時祁雲宸算得上是腹背受敵。
也不知這時候是何種情形。
祁雲琛暗暗在心裡罵了一句祁雲宸作死,強壓心頭煩躁,冷冷地說:「兵分三路,一路暗中從後方潛入,前去尋找皇太子下落,另外一路從側支切入寨子內部,剩下一路,與本殿一起正面進攻。」
「切記,萬事以皇太子安危為重!不可大意!」
「卑職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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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
祁雲琛帶來的人不多。
可個頂個的都是邊防精銳。
雙方初遇,交手片刻就占了上風。
援軍勢如破竹地往裡突進。
追殺祁雲宸的邊域小國的人在中間製造混亂。
寨子裡突然襲入兩撥身份不明的人,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廝殺聲,激吼聲,夾雜著女子孩子的尖叫苦哭喊不斷順著山風蔓延至更深處。
祁雲宸終於追上了五娘。
開口就是冷眉冷眼的譏諷:「妹妹這是嫌棄死得不夠快,上趕著去送人頭?」
五娘沒想到他會追上來。
眉眼間皆是詫異。
「你來做什麼?」
祁雲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追上來。
要放著好好的生路不走,追上來找死,這種蠢到家的事兒不像是他的行事風格。
可他就是動作比腦子快,鬼使神差地來了。
對此祁雲宸自己也很生氣。
他氣結一時,張嘴就懟:「本殿下要去哪兒,用得著你管?」
五娘啞然失聲,微頓一瞬才無奈道:「殿下,我有自己必須做的事兒。」
她是希望這裡被覆滅。
卻不是想親手將這裡的人送入絕境。
畢竟這裡的人除了不肯承認當朝的統治地位外,大多數並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就算是被朝廷顛覆了,頂天就是被斥責幾番,打散了遣散到四處,不得再聯絡聚集,但是罪不至死。
祁雲宸的人或許不會大開殺戒。
可追著祁雲宸來的人顯然不是。
五娘生在這裡,長在這裡。
於情於理,她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盲目又無知信仰自己的人就這般去送死。
她說:「我得去幫忙。」
就算是死,也應當是光明正大的被論罪。
而不是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外域人手中。
這種死法,對這裡的人而言,是一種侮辱。
祁雲宸被五娘的天真氣笑了。
他咬牙道:「幫忙?」
「你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千軍萬馬單刀直入可全身而退?」
「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們大當家的嗎?有她撐著還能用得上你?」
五娘聞言譏誚一笑,意味不明道:「她?」
「她哪兒會在乎這些人的生死?」
五娘的聲音太小。
以至於祁雲宸完全沒聽清。
他來氣道:「這裡這麼多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去了也是送死的!你……」
「那我也應該與他們死在一起。」
五娘無聲緊握手中不知從哪兒撿來的長刀,輕笑道:「這災禍是我親手引來的,我就算是死了,也是應當的。」
「你!」
祁雲宸被五娘的死腦筋氣得徹底說不出話,瞪著眼乾喘了半響氣,沒好氣道:「罷了罷了,本殿下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跟著我來!」
論怎麼封人穴道清人內力。
祁雲宸或許比不上五娘。
可論起排兵布陣行軍打仗,百十個五娘也不會是祁雲宸的對手。
祁雲宸飛快問清了寨子裡的構造,讓五娘召集了能召集的親信,用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將寨子裡短時間內能聚集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
之前散落在四處的人聚集到了一起。
化零為整,給防守降低了難度。
祁雲宸語速飛快地下達一個接一個的指令。
五娘微怔之下,趕緊命人去按他說的執行。
祁雲宸從小由當今帝後親手教養長大。
雖未曾真的上過戰場,用兵的手段,和對戰場的直覺敏銳程度也讓無數人驚訝。
有了他的統領,寨子裡的混亂暫時得到了緩解。
無抵抗之力的婦孺們通通退後到了一個暫時安全的地方。
而其餘尚未撤退的人也在朝著這個方向後撤。
祁雲宸擦了一把頭上的汗,低聲對著五娘說:「帶著能動的人,將這裡後方倉庫中藏著的火油什麼的全都搬出來,用最快的速度將這裡附近能砍的樹都砍了,儘可能圍著周圍弄出一條寬些的隔離帶,快快快!」
五娘親自帶著人去搬東西砍樹。
祁雲宸則是領著幾個少數能打的人在前方伏殺。
擋住了一小波追兵,祁雲宸咬著牙問一個滿臉漆黑的漢子:「這兒都鬧成這樣了,你們大當家人呢?!」
剛剛那個女人不是還凶得很嗎?
這會兒人到哪兒去了?!
男子聞言面露苦澀,苦笑道:「有人闖入的時候,大當家的就帶著人從後山的密道里撤了。」
祁雲宸難以置信:「什麼玩意兒?!」
不是說這裡是數代人的百年基業嗎?
那見鬼的大當家的就這麼灰溜溜地跑了???
祖宗基業都不要了?!
似是注意到了祁雲宸的震驚,男子自嘲一笑,說:「在大當家眼裡,寨子的大部分精銳都分布在外,這裡不過是些無用的累贅,死了就死了,不值得為了這裡的人,在此做不必要的犧牲。」
「除了少寨主心仁不忍,想來也無人會在意我們的生死了。」
祁雲宸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可輕易放棄任何人的生命。
哪怕那是個無名小卒也不行。
大當家所謂的顧全大局,在他看來就是個笑話。
他從喉嚨里擠出了一聲滾燙的冷笑,不屑道:「這樣的玩意兒,也敢說要反我家的水?」
狗腦袋裡裝的都是豬腦子嗎?
做的什麼青天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