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憐將最後一顆種子埋進土裡,培上土,細細澆過一遍水,算是大功告成。
只要等種子發芽,應該就能知道這些種子到底是什麼品種了。
至於這種子到底是誰送的,謝憐心裡有兩個猜測。
送了東西卻放下就走,顯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想讓自己看到他(她會做出這樣舉動的人只有兩人。
一是兩次被自己趕走的那個秦師曠後輩,可能是又想著上門來賠禮道歉,但又怕自己看到他會生氣,所以放下東西就走了。
二便是老是躲在暗處偷看自己的那個小姑娘,臉皮薄,送了東西不敢見自己就跑了。
前者可能性不大,因為就算真是那小子想賠禮道歉,送什麼東西也不可能送幾顆古古怪怪的種子。
那便只剩下一個人選,必定是那個小姑娘無疑了。
「不知道到底能長出什麼花兒來?」
謝憐眉眼帶笑。
不管怎樣,能被人喜歡都是一件很讓人心情愉悅的好事。
暫且將這事放在一邊,謝憐在老桃樹下鋪開文房四寶。準備動手寫一幅字帖字帖是準備送給那個時不時過來拜訪她,對她格外尊崇書畫愛好者歡姓客人的。
此人上次特地帶來一些點心水果,自己和阿奴甚至連一向傲嬌無比只喝晨露的小紅鳥都頗為喜歡。
看得出那些糕點水果應該都價值不菲,謝憐投桃報李,自然也要適當回報他一點東西。
這個人對謝憐的書畫推崇至極,但又自覺買不起,只能時常過來拜訪過過眼癮,實在有點可憐。
所以謝憐想著便乾脆送他一幅字畫,問題就是送什麼好。
謝憐回憶思索道:「看那人的衣著打扮還有氣質,都頗為富貴,在世俗應該是個富甲一方的商賈。
不如就送他這兩句好了.."
謝憐下定決心,然後在面前的宣紙上寫下一一「招財進寶,廣納福緣」八個大字。
「俗是俗了點,但是送給世俗商賈應該是再合適不過了。掛在廳堂里,也有面子,長臉..」
謝憐自己欣賞了一遍,略感滿意。
現在就等著那歡姓客人下次上門時送他了。
謝憐只顧著欣賞自己的字作,絲毫沒有發現,頭頂老桃樹梧桐枝上,某隻彩羽小紅鳥正緊緊盯著她剛剛埋下種子的位置,目不轉睛。
眼眸中流露出的意思很是奇怪。
漠然、不悅、警惕..:似乎還有一絲絲凡間女子吃醋般的意味。
赤霄聖地。
赤霄聖主盤膝端坐在靜室中,雙手分別持握著一顆上古仙玉,眼神專注地看著面前牆上正掛著的一幅字帖。
字帖中無時無刻不在流轉出各種道韻法理,與赤霄聖主周身所散發出的道韻產生微微的共鳴。
後者手中上古仙玉的光澤不斷暗淡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赤霄聖主手中的兩塊上古仙玉徹底化作粉。
他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從道韻共鳴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神色略有疲憊,眼眸卻是極亮。
「不愧是謝前輩親手所書之字帖,其中蘊含的大道至理之艱深晦澀,我只能領悟到其中一點點的皮毛..」
「可就是這點皮毛,也能助我時時陷入這種半頓悟的狀態,吸收仙靈之氣的速度較之前強了十倍不止。
估計完全轉化為半人仙之軀,達到渡劫境巔峰,所需耗費的時間要縮短不知道多少..」
「甚至..」
赤霄聖主眼神中閃過一絲絲隱隱的激動和欣喜,自言自語道:「我感覺隨著我對這幅字帖的領悟加深,連道基都漸漸變得夯實起來..」
渡劫境了還能夯實道基?
若不是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身上,打死赤霄聖主他都不會相信。
這種奪天地造化之機的手段,簡直是匪夷所思。
現在赤霄聖主無比慶幸自己當初被道義和責任所驅使,主動站出來和梵音聖主兩人共同對抗真魔宗魔頭。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有幸得到謝前輩這幅字帖賞賜,得到這無上的造化和機緣。
「所以說,世間之事,一飲一琢,莫非前定;蘭因絮果,必有來因。此言大善.。」
赤霄聖主感慨一番,然後看著眼前的字帖既不舍又堅決。
「此等至寶若只留在我一人手中,可謂是暴珍天物了。還是送往上宗,用以壯大上宗最為合適。
反正距我渡劫飛升也要不了多長時間了,遲早還有機會再得以目睹參悟。」
赤霄聖主早就做好了決定,當下收好牆上的字帖,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柄小小的赤紅色玉劍,將其催動。
不多時,靜室內便有一道磅礴的神念從上界降臨。
赤霄聖主急忙恭聲行禮,說道:「下宗弟子許赤楓拜見上仙。」
一個威嚴且低沉的聲音響起:「有何事?」
赤霄聖主忙不送將有關謝憐的種種事跡都說了一遍,還著重強調了謝憐手中擁有兩件玄天仙寶之事,話語中絲毫不吝無比的推崇和尊敬之意。
滔滔不絕的一番話說完,赤霄聖主滿懷期待地等著上仙的回應。
想必上仙也一定是被謝前輩來頭之大給深深震撼住了,此時正在消化呢。
赤霄聖主心中暗暗想著,卻聽到那個聲音平淡地響起:「你將那字帖送上來給我看看。」
「是。」
赤霄聖主忙不迭拿出收好的字帖,虛空中破開一道口子,然後將字帖送進去。
待做完這一切,那個聲音淡淡開口道:「赤楓,你心性純正耿直我是知曉的。但我輩修道之人,太過耿直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還是多些心眼,多些明慧」
赤霄聖主一下子愣住,不明所意。
那聲音卻似乎不想再跟他多聊,只是輕嘆一聲,丟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悟吧。」
說完,便消失而去,只留一臉迷惑的赤霄聖主呆呆站在靜室當中。
與此同時,仙界赤霄宗。
一名雙眉赤紅,如劍般斜飛入鬢,看著頗為威嚴且自負的老頭站在房間內。
他看著手中剛剛從下界傳來的,平平無奇,連一絲一毫的古老氣息和道韻都不具備的字帖,微微搖頭,冷笑道:「玄天仙寶,還是兩件,呵呵...當真是不知者無畏,什麼樣的大話都說得出口,怕是根本不知道一件玄天仙寶在上界所代表的意義如何。
若是說些別的也就算了,太古遺音琴分明就在雷音仙君手中,這是仙界眾人皆知的事情。
扯這種一戳就破的謊,真是讓人發笑。
這赤楓也是,幾萬年過去了還是毫無長進,品性雖然不錯,卻總是做些事..哼..」
老頭說著,正準備打開手中的字帖隨意瞧上幾眼。
可就在他準備打開之時,忽然神色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塊傳訊玉簡快速瀏覽。
然後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再也顧不上看什麼凡間字帖,直接將其往儲物手鐲中一丟,便朝房外匆匆走去。,
中州,一處宗門外。
兩道人影站立虛空,冷冷俯瞰身下宗門。
忽然其中的紅髮青年邪邪一笑,身化一片魔氣黑影向下方撲去。
一時間,這方宗門頂上仿佛突然出現一片巨大的陰影,遮蔽了天空,引得不少人驚奇地抬頭察看~。
但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便見一團巨大的黑風席捲而來-。
如龍捲般肆虐,所過之處,這些普通凡間修士連發出慘叫和呼救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掠奪走滿身精血化作一具具乾屍躺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劇變引起宗門內頂層人物的注意,很快便有一個驚怒交加的聲音響起。
「何人進犯我天嵐宗!」
一道人影瞬間出現在半空,是一個滿面怒容的中年男子,身上散發出絲絲屬於渡劫境才擁有的氣息。
紅髮青年朝他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一揮手便是一道魔風朝其捲去。
後者臉色頓時大變,二話不說立刻鑽回宗門內。
而紅髮青年卻一點也不在意其逃跑,反而開始慢條斯理、有條不素地收割起來,似乎是故意給對方留出反應或是求救的時間。
沒過多久,便見之前逃走的那名渡劫境修士重新出現在場中,雙目噴火地死死盯著紅髮青年,咬牙切齒地說道:「大膽邪魔,敢進犯我天嵐宗,今日必定要你有來無回!」
說完,仰頭便是高呼一聲:「恭請上仙出手!」
話音才落,天空中便風雲突變,虛空破開一道巨大的裂口,道道紫雷進濺一股強大而可怕的威勢漸漸降臨下來。
仙人下凡!
洞虛修士望著虛空裂口的方向臉上露出激動且狂熱之色。
他們天嵐宗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二三流小宗門,而是傳承超過萬年的大宗門,早有先輩飛升上界。
上頭有人!
這兩個邪魔竟然膽大包天來撩他們天嵐宗的虎鬚,無疑是太歲頭上動土一找死!
虛空裂口中一道身影漸漸顯露出,威嚴的聲音從天上滾滾傳下。
「何方宵小,敢在天嵐宗放肆!」
面對這恐怖的仙人之威,紅髮青年卻一點也絲毫不以為意,而是笑嘻嘻地轉過頭去,沖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林平安招呼道:「喂,魚兒都上鉤了,你還不趕緊動手?」
林平安面無表情,眼中卻騰起絲絲的邪氣和戾氣。
大袖一揮,身後便是濃稠如漿的黑水澎湃而起,直直朝那仙人席捲而去。
1
謝憐一飄水潑在剛剛松完土的地面上。
阿奴拎著個小木桶站在謝憐旁邊,謝憐一瓢一瓢水潑灑下去,總算全部照料完了。
自從將種子種下去之後,她便日日細心照料,心裡就期盼著其能早日發芽開花。
美滋滋地暢想了一下,謝憐正準備收工。
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底下身去,將幾個埋種子的位置都扒開看了一下。
「呀!」
謝憐直接叫出聲,滿臉驚。
「誰給我刨出來吃了一顆?!」
種下去的四顆種子,儼然只剩下了三顆。
謝憐第一反應看向阿奴。
阿奴趕忙搖頭,晃著小長辮努力辯解道:「阿奴沒有。」
那就不是阿奴了,阿奴不會對自己撒謊。
再看看躺在角落懶洋洋打盹的某隻小狐狸,貌似也不像。
這傢伙只對燒雞感興趣,那種子殼又硬裡面的仁又不好吃,肯定不是它乾的那麼.
就只剩下一個嫌疑了。
謝憐轉過身,仰起頭瞪著落在老桃樹上的傲嬌小紅鳥。
小紅鳥卻鳥都不鳥她,直接用鼻孔看她,驕傲的姿態簡直像只鳳凰。
越是這樣,謝憐越是懷疑,咬牙切齒地說道:「別讓我抓到..:」
小紅鳥直接轉過身去,留給謝憐一個漂亮的後腦勺。
謝憐氣得不行。
這土裡埋的,說小了那是幾顆種子。
說大了那搞不好就是謝前輩日後愛情的憑證啊。
之前當瓜子磕掉一顆就已經讓她頗為心疼和後悔了,現在又少一顆,萬一剩下的都不能發芽怎麼辦?
謝前輩的愛情還沒萌芽就要被扼殺在土裡啦!
謝憐只能一臉嚴肅地看著阿奴,鄭重其事地囑咐道:「阿奴,你幫我好好盯著這隻臭屁鳥,可別讓它再偷吃我的種子了。
好好干,干好了以後每天的靈石給你多加兩塊。」
阿奴用力點點頭,奶聲奶氣地回道:「阿奴知道啦,阿奴一定會好好盯著的。」
「真乖,可算沒白疼你。」
謝憐笑眯眯地摸了摸阿奴的小腦袋,然後瞪了一眼樹上的小紅鳥,拎著鋤頭和水瓢鬱悶地進屋去了。
阿奴目送著謝憐的背影消失在小院,然後轉過頭來,看著樹上的小紅鳥,小聲說道:「紅姐姐,我們還刨嗎?」
樹上落下一個清冷嬌脆的聲音,冷冰冰的。
「刨!怎麼不刨。有我在,這個小賤人別想再有機會出現在她身邊。」
「哦。」」
阿奴哦了一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平紅髮青年狼吞虎咽地吞食著大團大團的仙人血氣,自身的氣息如坐火箭一般節節攀升。
一邊大吃,一邊轉頭對林平安說道:「下次我們釣個再大點的下來。這地仙吃著還是不夠爽利.:」
林平安面無表情,也在默默吞噬恢復修為。
一旁的虛空中,天嵐宗的渡劫老祖面如土色,渾身抖若篩糠,看著兩個就著自家上仙老祖大快朵頤的邪魔,感覺世界觀都快崩塌了。
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仙..仙人啊,就這樣被人當燒雞一樣撕吧撕吧給分食了?
天嵐老祖心中驚駭欲絕,感覺整個世界都昏暗了下來,道心無限處在崩潰的邊緣。
「你..你們..」
天嵐老祖牙關打顫,正想說點什麼,卻一下子吸引得紅髮青年轉過頭來。
「差點忘了還有一道餐後甜點!『
紅髮青年獰然一笑,猛地出手。
他的手臂陡然伸長,皮膚表面生出無數密密麻麻的細碎鱗片,宛如魔爪。
天嵐老祖眼珠子幾乎進出眼眶,驚聲欲呼:「你是魔..」
話還沒說完,便被紅髮青年一爪抓死,生生捏成一團血泥圖圖吞下。
「不錯不錯..」
酒足飯飽的紅髮青年頗為滿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嘻嘻地說道:「我已經差不多恢復地仙實力,只要再來幾個,距離巔峰也不遠了。」
林平安的臉色卻不似他這麼輕鬆。
不知為何,他現在腦海中時不時都會浮現出當初在小院中所見的那道超凡脫俗、高高在上的持劍身影。
總覺得在身後看不見的地方有一雙冰冷的眼眸在冷冷地監視著自己。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放我和上極出來,現在又不做任何的指示,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平安心事重重,連食慾都差了幾分。
中州,某個大殿之內。
偌大的殿堂內影影綽綽,儘是些寬袍大袖,形容高古之輩。
每個人身上都散發出洞虛,甚至渡劫境才能擁有的氣息。
這一個大殿內所立之人不下三十,竟全都是洞虛渡劫境修士,幾乎包攬了中州修真界金字塔頂端的所有強大人物,若是有修士看到,必定會大吃一驚。
不過此時這些修士臉上的表情都並不好看,更無一人開口說話,整個大殿陷入一片壓抑沉鬱的氣氛當中。
終於,大殿上首一名修為隱隱觸碰到人間極致的白髮道人緩緩開口:「不必等了,我剛得到消息,銀光宗、丹鼎門...的幾位掌教道友,都已經不在了...」
此言一出,大殿內眾多修土身子都不由微微一震,有甚者臉上更是露出隱隱的驚悚和恐懼之色。
傳承萬年的大宗大派,上界有人,可還是就這樣被人輕描淡寫地抹去道統。
如何不讓他們驚恐,心中生出莫大的兔死狐悲之情。
白髮老道輕嘆一聲,語氣複雜道:「此次魔劫來勢洶洶,不僅屠人滿門,滅人道統,更是讓諸多宗門的上仙都牽連進去。
當是不世出的上古老魔,可驚可怖啊。」
一名洞虛修土忽然開口道:「問心老祖,我們可否一同聯繫上界,請各自宗門上仙同時出手,這樣必能一舉擊殺這兩魔頭。」
聽到這話,不少修士眼眸中都亮起光芒。
「九元真人的辦法不錯,我覺得可行。」
但很快便有修士苦澀開口,搖頭道:「沒用的,我早就聯繫過我宗上仙。上仙卻告知於我,此次禍亂中州的兩個魔頭來頭甚大,十萬年前在上界就曾掀起過一番腥風血雨。
一般仙人也惹不起他們,只能讓我們自求多福。」
此修士開口,立刻就有幾人跟著附和:「我宗上仙也是如此意思。」
「我宗也是,甚至已經無法聯繫上宗了。」
此言一出,不少修士頓時愣然這兩個邪魔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能讓如此多的上宗都不敢招惹,避之唯恐不及,甚至不惜忍痛放棄在人間的道統傳承。
不少修士紛紛看向殿首的白髮老道,白髮老道眼神複雜,緩緩開口道:「我天道宗也是如此。」
頓時,眾多大能修士眼中的光芒徹底暗淡下去,一時之間人人盡數露出絕望惶恐之色。
「不過各位道友也不必太過悲觀。『
白髮老道開口安慰道:「我宗上仙已經說了,他們雖然不敢出手對付這兩魔頭,但已經去派人聯繫有能力且敢招惹這兩魔頭的大能。
等那位大能出手,此番魔劫必定立消。」
眾修士一下子又有了希望,有人忍不住詢問:「問心老祖,那大能何時才會出手?」
白髮老道搖頭道:「就是這點才最關鍵。仙凡隔絕,根本不知道那大能究竟會何時才會出手降魔。
而期間這段時間,必須就得我們自己握過去了。」
大殿內修士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面色凝重之極,
「所以我此次召集諸位前來的主要目的,還是想集合大家的力量,不求對抗邪魔,只希望能將各自宗門的菁華和道統傳承保住。
只要菁華弟子和道統傳承還在,魔劫一過,你我宗門便又有崛起之機。
而你我即便身死,也算是無憾了。」
大殿內修士神色複雜,眼眸黯淡,心情幾乎低落到了極點。
但不得不說,自發老道提出的建議確實是自前唯一算是可行的辦法了。
在場所有人都是得宗門傳承和資源才一路走到現在,如今要為宗門慷慨赴死,雖說無可厚非,但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悲壯。
就在整個大殿陷入一片沉默的安靜,氣氛幾乎低落至冰點之時,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
「我倒是有一法,或許可破眼前此劫。」
此言一出,大殿內眾多修士頓時齊刷刷看向開口說話之人。
只見此人著一身紫袍,面色平靜,眼眸深邃,身上有種常人所不及的靈慧之光。
「無生掌門!」
「是無生道宮的無生掌門?!」
「無生道宮以棋入道,最擅謀劃,智慧通玄。無生掌門定是想到兩全之法了哈哈..」
「無生道友,快快說來聽聽。"
一時之間,所有修士的目光都匯聚在無生掌門身上,一個個眼中飽含期待,
仿佛如溺水之人得以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就連白髮老道也是眼前一亮,忙開口道:「無生道友,你且說來。」
無生掌門平靜開口道:「我無生道宮的祖師,如今便在下界,若是能求得他出手,此次魔劫,揮手可破。"
眾多修士一聽,大驚道:「無生大帝如今在人間?!」
但很快又有提出質疑,「無生道友,我們皆知你無生道宮的無生大帝才情絕艷,但他飛升也不過區區萬年,縱然他資質悟性再如何高絕,又如何能對付的了那兩名邪魔?
你怕是不知,可是有天仙境的上仙都折在那兩名邪魔手上啊。"
「說的對,而且你無生道宮根基淺薄,我等諸多上宗都不敢招惹那兩個來頭甚大的邪魔,無生大帝又如何招惹的起?」
「此言有理..」
面對眾多修士的質疑,無生掌門卻搖搖頭,開口道:「各位怕是誤會了,我所說的無生道宮祖師,並不是指無生大帝。」
「什麼?!」
眾修士大吃一驚。
「不是無生大帝又是何人?」
無生道宮算是新近崛起的大宗門,有關無生大帝的傳說現如今還在中州大地上流傳,所有人都對無生道宮知根知底。
這又是從哪冒出來一個新的祖師?!
無生掌門開口道:「我所說的祖師,乃是我們無生大帝之師,我們無生道宮真正的老祖.::
+
眾多修士一愣。
「據說無生大帝不是在夢中受一無上仙寶點化,才由此入道的嗎,怎會又多出一個老師來..聽?!難不成.:」
有修士忽然驚駭開口:「難不成你說的那位老祖,便是當初點化無生大帝入道的那件無上仙寶的主人?」
無生掌門點了點頭。
「嘶嘶一—」
頓時,場中眾多修士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面色動容。
這個消息實在太過驚人,他們一時之間都有些無法消化。
「若真是那一位存在,還真有可能阻止此次魔劫呢?」
有修士眼眸眾光芒流轉,喃喃說道,
其餘修士也反應過來。
是啊,無生大帝本身就不凡了,而無生大帝之師,來頭應當更大才是,說不準真能幫他們度過此次魔劫!
一時之間,眾修士臉上又露出希冀和欣喜之色。
不過無生掌門卻接著道:「只是,我家老祖性情淡泊,不喜插手人間之事,
連無生祖師也揣摩不透他老人家的心思。
他會不會出手,誰也說不好。」
修士們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般,上上下下,眼下頓時又是一陣低落。
白髮老道見此忍不住開口:「無生道友,那你可否好好求求那一位大人。或者,讓我等一起去求也可以啊..」
「對啊!這等大人物在人間,我等本該前往拜訪!」
「此言極是,一起上門去求,那位大人或許會答應。」
修士們紛紛開口附和。
無生掌門卻搖頭道:「你們不了解那位大人。他之道遠超無生祖師,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暗藏玄機,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早有謀劃,牽一髮而動全身。
若是他不願,即便整個中州的修士都跪在他面前給他磕1.6頭,也妄想讓他抬眼瞧我們一眼。」
眾多修士頓時愣然,有人長嘆道:「那該如何是好?」
所有人頓時又迷茫了。
這時無生掌門再次開口道:「諸位也不必擔心,此次魔劫鬧的動靜頗大,我不信那位大人不會不知曉。或許,這一切早就在他的謀劃之中也說不定..」
「而且我家無生大帝無生祖師說了.:」
「此次魔劫他必定下界。若是那一位不出手,無生祖師便與我無生道宮共進生死。
若是那一位出手...」
無生掌門看著場中所有修士,目光平靜,一字一句開口道:「..他便,甘願做那一位大人手中棋子,受其驅使。」
話音落下,滿場修士一片然。
剛剛經歷過的一場屠殺,滿目瘡,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陰怨之氣,宛如一片鬼域。
但偏偏天空中還紛紛揚揚的下著七色花瓣般的光雨。
兩種截然相反的色調和氛圍混雜在一起,顯出一片莫名古怪詭論之景。
紅髮青年大馬金刀地跨坐在半空中,用一塊不知道從哪揀來的碎骨剔著牙,
看著頭頂不斷飄落的光雨,笑嘻嘻地說道:「這等仙殤之雨,還真是讓人百看不厭呢。一想到離了下界便就要看不到了,我還真有些捨不得..」
紅髮青年身上所散發出的魔氣洶湧而澎湃,超出他剛剛脫困時不知道多少倍,顯然這段時間不知道得了多少好處。
林平安也同樣如此,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愈發邪惡和陰冷。
只不過,此時他的雙眉卻緊緊皺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你說我們,鬧得是不是稍微有點大了?都已經牽扯到上界..:」
紅髮青年丟開手中剔牙碎骨,毫不在意地說道:「大嗎?我怎麼沒不覺得。
當初我們在仙界鬧的比現在要大不知道多少..這才殺了幾個小仙而已..」
林平安低低說道:「可我總覺得有些不安。你別忘了,那人很有可能一直在背後盯著我們,我們再繼續鬧下去,會不會惹得他不悅,對我們出手..」
「你怕了?」
紅髮青年冷笑起來。
「林平安,看樣子十萬年時間封印下來,你的性子也被呂青冥的劍氣給抹平了。
我真不敢相信這話會從你口中說出來。」
「你我如今都已經恢復仙王級實力,憑你我之手段,不說可敵仙君,至少逃跑還是能做到的吧。
當年若不是遇到的是呂青冥那個瘋子,死纏爛打一直追我們到下界,你我也不用被生生困住十萬年!」
紅髮青年一提起來就氣得咬牙切齒,「那個混蛋,雖為仙王,但一身劍道修為卻堪比仙君,實在是變態.:」
「而且,我也不瞞你..」
紅髮青年邪笑了一下,身上忽然湧出大團大團精純的魔氣,整個人搖身一變,長出三顆頭顱和六隻手臂來。
林平安大吃一驚,驚呼道:「三首六臂!你的魔族血脈突破至魔神之境了?!」
紅髮青年哈哈大笑,得意道:「你真當我這十萬年是白過的。說起來還要感謝呂青冥的特殊照顧呢,十萬年無數個日日夜夜被萬千劍氣剮割,終於助我突破至魔神境。
如今我魔軀放開,即便是真正仙君級人物也敢斗上一斗,否則你當我為何要急著上界去找呂青冥的麻煩,去再給他封印個十萬年嗎?」
林平安看著擰可怖魔焰滔天的紅髮青年,眼中震撼難以掩飾。
他和紅髮青年身份血脈特殊,走的都是兩道兼修的路子。
紅髮青年上極老魔仙魔混血,主修的還是魔界的真魔之道。
魔界等級實力劃分比較模糊,只分真魔、魔王與魔神三個大境界。
其中真魔和魔王境分別對應仙人的真仙和仙王境。
魔王之上便是魔神。
魔神有強有弱,強者封號魔君魔帝,甚至可比肩仙界仙帝級人物。
而即便是最弱的魔神,也只是比普通仙君級人物稍遜一籌,實力頗為強橫。
沒想到不知不覺,一直與自己臭味相投的夥伴上極老魔已然悄悄走到了自己前面去,如何能不叫林平安感到震驚和嫉妒。
紅髮青年嘿嘿笑著恢復原身,走過來拍拍林平安的肩膀,安慰道:「所以你用不著擔心,你說的那人若是不來也就算了,她若是敢出手..哼哼..」
紅髮青年眼中閃過一抹戾色,獰聲道:「那我們便聯手將她殺了,分食了她。等你也突破仙君境,到時候上了仙界,我們還需怕誰?!"
林平安慢慢點頭,並沒有說話。
雖然上極老魔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他也親眼見識到對方隱藏的真正實力..,
但不知道為何,上極三首六臂、魔焰滔天的魔神真身並沒有給林平安帶來太多的安全感。
心中的不安仿佛變得更加濃重了些,
林平安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道持劍而立的身影,那股讓他室息顫抖的可怕殺機..
林平安憂心怖怖,心中不住翻滾著一個念頭。
那人從始至終的所作所為,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幽茶死死盯著極遠處那兩道邪氣魔氣沖天的身影,神色微凝。
忽然,她臉色一變,向著某個方向冷喝道:「誰?給我滾出來!「
一道人影快速從虛空處顯露身形,是一個頗具富貴之氣的中年男人。
「是你?」
幽茶皺了皺眉,又是那個仙奸。
此人正是幻寶無疑。
幻寶隨意跟幽荼見了個禮,然後望著幽荼剛剛所望之處,沉聲說道:「看樣子閣下也是被這兩人所吸引而來的,這兩人最近鬧的倒是頗大。」
幽荼沉默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接話:「你認識這兩人?」
幻寶點點頭,回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兩人其中一人應該是純陽仙君之子,林平安。乃純陽仙君和一上古邪獸所生。
另一人的來歷倒是不甚清楚,不過看他仙魔混血,應該便是當年與林平安一起在仙界興風作浪的上極魔頭。
這兩人雖然血脈駁雜,為仙魔所厭,但來頭都是極大,後台頗硬。"
幽茶一聽神色微震。
怪不得她剛剛看到那名紅髮青年竟然突然顯化魔神真身,著實將她嚇了一跳,原來竟然是仙魔混血。
幻寶皺眉道:「這兩人在十萬年前便突然消聲覓跡,原以為是作惡太多被人暗中除去了,沒想到現在竟然又出現在下界,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幽茶想了想,開口道:「是否可能與帝君的謀劃有關?」
幻寶呵呵一笑,「閣下倒是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不過到底是不是就只有帝君才知道了。」
幽茶警他一眼,冷哼道:「淨說些屁話。」
「你.」」
幻寶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一個魔奸啊,自己不嫌棄她的身份,想著大家都是為帝君效力的,便出來跟她分享一下信息。
沒想到竟然這麼不識抬舉。
算了!
幻寶氣呼呼地一甩袖子,直接轉身離去。
他左右還不如回去侍奉帝君。
幽茶也懶得理會幻寶,盯著遠處那兩道身影,低低自語道:「能以並不純正的魔族血統修煉出魔神真身,此人身上的血脈之力必定極為尊貴且強大.:
到底是哪位魔神竟然會和仙界之人暗通款曲,做出如此仙魔共厭之事呢?」
幽荼心裡的八卦之火不由悄悄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