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歌有點興奮,這跟做出炸彈與神火箭不同,那些東西是她天賦技能一點就會,沒什麼可炫耀的。
但是這些不同,這些技能點都是被迫點亮的,曾經那些年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少睡過多少夜,才能學會的啊。
每一個字,每一筆畫,都是血淚啊。
「整個提花機足有一丈六尺,這裡高高聳起的地方是花樓,中間托著的衢盤,下面垂著的衢腳要用加水磨光滑的竹棍做成,足有一千八百根……」
寒星瀾聽著容落歌的解說慢慢聽懂了,這樣的機器提花的小工要坐在花樓的木架子上,花機的兩端用的是槓卷絲,中間要用疊助木……
他還知道織紗、羅的疊助木要比織綾、絹的輕十多斤才算好。素羅不用起花紋,軟紗、綾、絹上織出波浪紋和梅花等小花紋,只需比織素羅偶家兩片綜框……
他從不知道,織造里還有這麼多的門道與講究,身上穿的每一片綾羅,都要經過很多工匠的手才能完成。
他看著圖紙上一丈六的提花機,這麼一個東西,在不久後將會改變眼下織造的格局,而他能在這個時間差中做一些有利於他的計劃。
容落歌給他的這個東西,不僅能賺大錢,還能讓他在朝臣面前添幾分光輝。
陽光透過窗子落在容落歌的身上,她的眼睛熠熠生輝,因為興奮的緣故,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寒星瀾看著她將圖紙捲起來放到自己手中,聽著她得意的說道:「這是我的回禮,殿下還滿意嗎?」
「你就這麼給我?」寒星瀾覺得手裡的圖紙比之前的還要沉重,這是一種很難講明的感覺。
「當然給你的。」容落歌太累了,坐了大半天腰酸背痛,將圖紙塞給了寒星瀾,欠的債一掃而空,直接躺在了窗前的搖椅上,她需要休息。
這搖椅也是她畫了圖紙,寒星瀾讓工匠做出來的,後世簡陋版的老頭樂,現在是高級定製奢華版,搖椅上鋪了厚厚的狐皮墊子,用的是頂級的黃花梨木,每一個零件都是金錢的味道。
奢侈啊。
寒星瀾坐在另一邊的搖椅上,慢慢的搖晃著,細細的將圖紙又看了一遍,越看越覺的這是個好東西。
如果有了提花機,那無疑將會減輕很多繡娘的負擔,而且如果運轉得好的話,提花機產出來的綢緞,完全可以售賣給其他國家,物以稀為貴,必然會有一大筆的收益,戶部尚書一定會笑開了花。
如果他將提花機交給工部尚書,工部尚書靠著這個東西就能在父皇面前立一大功。
僅這一項,就能讓工部與戶部對他心生好感,寒星瀾不如齊王受皇帝喜愛,儲君之位岌岌可危,他一定要得到大部分朝臣的支持,才能穩穩地將明妃母子壓住。
一個提花機,就能讓工部與戶部兩位尚書對他心生感激,而容落歌就這麼給了他。
寒星瀾每次覺得自己了解一些容落歌時,她總是會再給自己一個驚喜。
「你……」寒星瀾轉過頭對著容落歌開口,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悠長和緩的呼吸聲讓她的睡顏格外的柔和。
寒星瀾起身將駝絨毯子拿過來給她蓋在身上,低頭看了她一眼,這才捏著圖紙大步去了前殿。讓人傳了郁言與甄蘊前來,將此事交給他們去做。
二人看到提花機時一時有些不懂殿下的意思,等到殿下說了幾句之後,二人的神色立刻嚴肅起來。
「殿下,陛下的壽辰雖已過,但是中秋將至,這可是個好機會,您不如將這東西直接獻給陛下?」甄蘊開口說道。
郁言卻是不贊同,「陛下偏心齊王,即便是殿下獻上此物,在陛下心中只怕也無足輕重,不如賣給工部與戶部尚書一個人情,如此他們才會感念殿下的好。」
「話是這樣說,但是這種有利於民生的東西,不直接獻給陛下真是可惜了。」甄蘊嘆氣,「若是獻給陛下,經朝廷的手推廣出去,人人得知此物因殿下而出,自然能提高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分量。」
交給工部與戶部,但是外人還是不知道殿下的功勞,這不是明珠暗藏嘛,心痛啊。
郁言也知道,面色沉沉的看著甄蘊,「兩害相權取其輕,若是此物直接獻給陛下,你能擔保陛下不會因此更忌憚殿下嗎?」
甄蘊:……
他不能。
但是以陛下對殿下的防備來看,這也是很有可能的。
寒星瀾拍板,「就這麼辦吧,郁言親自去走一趟。」說完看著甄蘊,「不要讓齊王那邊發現什麼端倪,甄蘊你去柳玉娘那邊攪一攪渾水,務必讓齊王無暇他顧。」
柳玉娘那邊牽涉到明妃、齊王與明大將軍府,水一旦攪混了,齊王等人自然暫時無法分身他顧,就給了殿下這邊行事的時間。
等殿下離開後,甄蘊看著郁言輕聲說道:「你說這個東西,是不是那一位給的?」
那一位是誰,倆人心知肚明。
說實話,前齊王妃忽然變成容良娣,他們也很意外好不好?
殿下這一招辦的好,容姑娘這樣的人才,還是要挖到自己籃子裡才放心。
郁言「嘖」了一聲,「這誰知道,不過目前殿下身邊也沒別的人出現,差不多吧。」
倆人對視一眼,心思都有些複雜。
「你說殿下不會真的對容良娣動了心吧?」甄蘊道。
「怎麼?」
「畢竟是前齊王妃,雖然正大光明,但是總歸是有些……」
不大好聽。
甄蘊看著郁言不說話,又嘆口氣,「而且你想想,殿下以後肯定要娶太子妃,有這麼一位在,那太子妃進了東宮,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啊。」
主要是容落歌不同於尋常女子,目前來說輕不得重不得,人得好好的攏著,但是未來的太子妃肯定不高興啊。
「殿上已經有人提議立太子妃的事情,這可不是什么小事。」
後院失火,看看齊王的慘狀就知道了,這副作用是相當的大。
郁言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甄蘊,想了想才吐出一句,「我總覺得容良娣福星高照。」
甄蘊:?
想起郁言那詭異的直覺,甄蘊傻眼了,這豈不是更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