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保鏢電話的時候,柳雲歆還在東城一個私人會所里跟幾個貴夫人打牌。
起初看到是不認識的號碼,柳雲歆還沒接。
直到那個電話鍥而不捨的打了一遍又一遍,柳雲歆耐著性子接了一通,魂飛魄散驚得差點兒把手機丟出去。
等找到陸宗彥飛奔來醫院,一進病房門,看到的就是穿著粉白條紋病號服、小臉慘白像是剛剛診出重病的女兒。
再聽保鏢說陸舒瑤沒事,只是有點發高燒再加上又驚又凍的輕微昏迷,柳雲歆這才稍稍安心。
提了一路的心噗通一聲落回肚子裡,柳雲歆再回頭看向陸宗彥,又氣又怕,一肚子的委屈就這麼漫了起來。
「我說送瑤瑤出國留學,你不讓,非說女孩子家家的,在身邊照看著放心點。那你倒是照看啊?」
「出了什麼事都還沒搞清楚呢,你先別急啊!如果真是被人欺負了,我這當爸爸的,肯定要給她出了這口氣的,你放心。」
「放心?我怎麼放心?陸宗彥,你騙了我半輩子了,說會對我們娘兒仨好,可你看看現在。擎坤打小就不招陸家待見,逢年過節都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國外不回來。現在,瑤瑤又……陸宗彥,你根本不在乎這個家,不在乎我們。」
「你說這話虧不虧良心?」
嗚咽的哭聲迴蕩在安全通道里,陸宗彥似是被氣到了,怒氣沖沖的反駁道:「我要是不在乎你,不在乎這個家,當初,我就不會快刀斬亂麻的送薛婉清走。」
安全通道里的有片刻的靜謐。
柳雲歆的哭聲瞬間停住。
頂樓的窗邊,安寧的心跳都快要停住了。
薛婉清。
陸擎澤的媽媽。
她的親婆婆。
安寧不知道,陸宗彥那句送婆母走,是什麼意思。
可只聽此刻的靜寂,也知道當年這件事恐怕另有內幕。
如果婆母不是病逝,那……
安寧不敢再想下去了,只一顆心止不住的下墜,連帶著腿腳都有點站不穩了。
柳雲歆的低泣聲斷斷續續的響了起來,「擎坤雖然是婚外生的,可那千真萬確也是你的種,可這麼多年了,老爺子和老夫人都不認他,好像認了他,就是打了薛婉清的臉。可薛婉清都死了多少年了?一想到擎坤,我這心……」
「現在,瑤瑤又是這個樣子!要不是老夫人,瑤瑤能去當練習生?她要是好好的在學校里讀書,又怎麼會出事?我不管,這件事,你這個當爸爸的,必須給我們母女一個交代!嗚,嗚嗚……」
柳雲歆又嗚咽著哭了起來。
「好好好,等回頭瑤瑤醒了,事情問清楚了,我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行了吧?」
陸宗彥嘆氣,一邊嘆氣一邊哄柳雲歆,直等到她哭聲止住,兩人這才拉開門出去。
安全通道里安靜下來,靜到能聽到窗外的風聲,走廊里的醫生查房的說話聲。
安寧扶著牆緩緩起身,動作輕悄的順著樓梯一路往下。
柳雲歆和陸宗彥在病房,那她就不用守著了。
安寧下了幾個樓層,這才乘電梯下樓。
車子疾馳駛向帝景豪園,熱氣打在身上,可安寧卻有種渾身冰冷的感覺。
一進門,就看到了懶懶歪在沙發里等她的鐘姐。
「夫人,你沒事吧?」
扶著安寧坐下,眼見她手腳冰涼,鍾姐動作麻利的熱了杯牛奶遞給她,繼而上樓去主臥放了洗澡水。
喝了牛奶。
泡了熱水澡。
安寧再躺回床上,冰冷的身體這才逐漸回溫。
點開對話框,又想到陸擎澤明天就回來了,生怕告訴他讓他心緒不寧旁生枝節,安寧按掉手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感覺身邊的位置塌陷了一下。
有熟悉的冷松香氣瀰漫過來,安寧不甚踏實的心瞬間歸位。
再睜開眼,窗外已近黃昏。
身邊,一身墨藍色家居服的陸擎澤松松的攏著她。
即便睡著了,男人的眉眼間都有掩飾不住的倦意。
安寧偎緊了些,陸擎澤瞬間醒來,「安安,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
安寧笑著偎進他懷裡,「什麼時候回來的?」
明明出事的是陸舒瑤,可是從保鏢口中得知安寧出門的那一刻起,陸擎澤就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堪堪簽完合同,第一時間坐私人飛機趕回了帝都。
推開臥室門看到小女人的那一刻,陸擎澤的心這才踏實下來。
先處理謝奕辰。
再詢問柳雲歆。
他言辭冰冷說柳雲歆如果盡不好母親的義務,不如乾脆把陸舒瑤送回陸家老宅讓祖母操心。
耳聽陸宗彥在那頭跳腳的罵他,陸擎澤果斷掛了電話。
及至沐浴更衣躺回床上,把安寧攏進懷裡,陸擎澤才終於有種自己回到家了的感覺。
此刻對上小女人溫柔絕美的笑顏,陸擎澤笑著親她,「有一會兒了。你呢,和寶寶還好嗎?」
「特別好。」
能感覺到男人的掌心探進睡衣覆在了她小腹處,安寧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身體貼緊他,笑著說道:「寶寶知道媽媽剛剛去當了超級英雄了,乖的不得了!」
男人的眼眸里沒有谷欠色,可身體卻在貼近的第一瞬間就起了反應。
不說小別勝新婚。
只她診出懷孕,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親近過了。
心跳一點點加速,體溫也逐漸攀升,安寧咬了咬唇,仰頭去吻陸擎澤。
小女人的主動,讓陸擎澤有無盡的遲疑。
雖然醫生說三個月以後就可以,但是,陸擎澤不想冒一點點的險。
「老公,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嗎?」
安寧的吻軟軟的,甜甜的,嬌滴滴的聲音像是澆在火上的油。
滴答。
滴答答。
每一下都清凌凌的落在陸擎澤心裡,繼而激起一片熊熊烈火。
呼吸驟亂,分開一周的思念俱數化成了纏綿的吻。
陸擎澤重重的回吻安寧,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吞進肚裡去。
隻身下的動作克制又溫柔。
仿若身邊不是他的安安,而是易碎的青花瓷。
夕陽西下,最後一抹餘暉緩緩落入地平線。
夜幕降臨。
臥室里,溫柔旖旎的兩情相悅,讓窗外姍姍來遲的第一場雪顯得格外浪漫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