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桐，如果我說來得及，你信嗎？
怎麼可能呢？
飛機顛簸著滑入雲層，林小桐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來。
她到底在期冀什麼？
為什麼他那麼說的時候，她心裡竟然生出一絲雀躍，就好像，她和他之間，真的有未來似的。
林小桐，你太可笑了！
笑著笑著，眼角有淚滑過，林小桐借著扭頭看窗外的功夫抹掉眼淚，閉上了眼睛。
三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泗城機場。
已是凌晨，林小桐在計程車等候區等了好久才等到車。
回到星湖花園的家裡，推門而入，看到沙發上的平板，桌上的易拉罐，仿佛想起了出發前她在做的事，林小桐的心情瞬間盪到了低谷。
一個人在玄關處站了會兒，林小桐深吸一口氣，先給安寧發微信報平安，繼而脫掉風衣擼起袖子開始做家務。
窗明几淨帶來了好心情，也讓身體疲憊到了極點。
林小桐呼了口氣，抱著浴巾進了浴室。
門鈴叮叮咚咚響起來的時候，林小桐剛把頭髮打濕。
想著這麼晚了，肯定是同樓層別家的人喝醉按錯門鈴了，林小桐把掌心裡的洗髮露抹到了頭髮上。
綿密清香的泡沫充盈在發間，門鈴聲和手機鈴聲同時響了起來。
「按什麼按？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林小桐打開門的時候，對門的女人正拉開門沒好氣的吼著。
賀凌豐脾氣不好的賠禮道歉，「姐，不好意思，忘帶鑰匙了。」
話音剛落，門開了。
門裡的林小桐穿著件吊帶睡裙，頭髮拿毛巾裹著，仍舊擋不住頭髮里的泡沫和水珠往下落。
「姐，不好意思了，以後我注意……」
閃過身子擋住林小桐，賀凌豐轉身擠進門，順手關上了門。
頭髮上的水順著脖子滑下來，睡裙的後背被打濕，濕漉漉的貼在背上，難受極了。
可林小桐像是感覺不到似的，怔怔的看著賀凌豐，「你怎麼來了？」
晚歸丈夫一樣的溫和氣質一掃而空，賀凌豐笑看著林小桐，眉宇間又恢復成了那個痞帥痞帥沒正形的賀少，「喂，你對我，就這麼不設防啊？」
男人的目光毫不掩飾的從她臉上滑落到鎖骨上，繼而一路蜿蜒而下，落在了她踩在地板上的腳上。
眸光里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得意。
就仿佛，她這麼綺麗、又這麼狼狽的給他開了門，顯得他跟其他男人格外與眾不同。
「懶得理你。」
林小桐驀然轉身，「自己招呼吧，我澡還沒洗完呢。」
說著，林小桐徑直噠噠噠的走回了浴室。
泡沫還是方才的泡沫，可那些綿密的氣泡相互碰撞著，堆疊出了一首悅耳的曲子。
那曲子落在頭髮上，順著耳膜一路跌進了心裡。
林小桐回頭，正看到鏡子裡那個眼角眉梢都透著喜悅的自己。
雖然她自己都說不清，她到底在喜悅個什麼勁兒。
「林小桐，你家有男士拖鞋嗎？」
「沒有。」
「那一次性的總有吧？」
「沒有。」
「你能洗快點兒嗎？」
「不能。」
「喂，你說話一定得是否定句嗎？你能好好跟哥說話嗎？」
「可以。」
「……」
林小桐推開浴室門，就見賀凌豐懶懶的倚在她臥室門口。
西裝接下來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襯衣從皮帶里扯出來，袖子挽起。
光著腳踩在地上。
一眼看去，仿佛他真的是這家裡的男主人。
林小桐移開目光，徑直過去坐在梳妝檯前，插好吹風機吹起了頭髮。
「要我幫忙嗎？」
「你會嗎？」
「……」
眼見賀凌豐蹙著眉撓了撓頭，林小桐忍不住笑了起來。
賀凌豐挑眉，抬眼跟鏡子裡的她對視片刻，笑著接過吹風機給她吹起了頭髮。
起先還有些笨拙，不是離得太近熱氣燙到了她的肩，就是扯到了她的頭髮。
可是很快他就吹的很順手了。
「好了。」
海藻一樣的長髮絲滑的披在肩上，林小桐接過吹風機放好，起身徑直去了客廳。
賀凌豐頓了頓，轉身跟了出去。
「你來幹嗎？」
遞了杯紅酒給他，林小桐搖晃著紅酒杯，看著杯子裡那搖曳的浮光輕聲道：「我是挺喜歡你的，但是，我不需要同情。」
「誰同情你了？」
賀凌豐抿了口酒，大爺一樣過去坐在沙發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林小桐走過去，還沒坐下來，被賀凌豐拽了下胳膊，整個人落在了他懷裡。
猝然回頭，正對上賀凌豐那雙幽深的眸子，「林小桐，我說過的，來得及，現在，信了嗎？」
如果時間倒流回幾個小時之前，林小桐仍舊不會相信，賀凌豐這樣一個公子哥兒，會因為她一句話，就追到泗城來。
這樣多金又會玩的男人，她這些年見識的多了。
花錢？
可以。
要甜言蜜語？
也沒問題。
可是想讓他花心思，花時間？
門兒都沒有！
要的就是當下那一刻的曖昧和拉扯，誰還會想那麼多啊？
「為什麼？」
林小桐放下酒杯，回過身踏踏實實的坐在賀凌豐懷裡，一隻手搭在他肩上，「萬一我沒回家呢？萬一我就是不給你開門呢？賀少白跑一趟，不覺得不甘心嗎？」
「不甘心？」
賀凌豐一臉的不以為然，「這世上不甘心的事兒多了去了，那得看是誰。我總覺得……」
抬眼看著林小桐的眼睛，賀凌豐沉聲道：「我總覺得，你值得我瘋狂這麼一回。而且，再不瘋狂，我就老了，也就沒這心勁兒了。」
換成旁的女人，這會兒一定會笑著捶賀凌豐一下，說賀少你說什麼呢，你才多大啊就老了。
可林小桐懂。
她從很小就開始交男朋友，談或真或假的戀愛。
賀凌豐也一樣，自小泡在女人堆里長大的。
對他們這樣的人而言，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幾十年後的自己是什麼模樣的。
趁著那顆心還會悸動，還有想要瘋狂的感覺，那就要抓住機會。
否則，下一次未必還會有這樣的衝動了。
很顯然，這一次他抓住了。
而她，是被抓住的那一個。
她認了。
好看的眉眼亮了又亮，林小桐勾勾唇，「在帝都，應該沒有賀少泡不到的女人吧？」
賀凌豐挑眉。
這種問題，怎麼回答都是坑。
「不過沒關係。」
林小桐笑著戳了戳賀凌豐的心口，「我知道我們是一樣的人。這一刻，你的心裡只有我，就足夠了。」
話說完，林小桐低頭，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