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心嘆氣:「爹,你身體不太好,這些事情就別操心了。」
「你若是能長命百歲,用歸潛給我做後盾,我去給你統一六國。」
棠九歌:「……」
他斜斜地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什麼叫給我統一六國?」
「你能不能出息一點?這種事情一般人沒機會,現在機會到了你的面前,你能不能珍惜一點?」
棠妙心輕聲道:「我不要這樣的機會,我只要爹長命百歲。」
棠九歌:「……」
他之前一直覺得他這個爹在她心裡的地位不算高,因為他缺席了她幼時所有的歲月。
她又是個坐不住的性子,這些年來,她見天的往外亂跑,平時在皇宮裡的時間極少
直到此時,棠九歌才知道,他這個爹做的並不算失敗,她心裡還是很在乎他的。
他輕聲道:「你這個傻孩子……」
他頓了一下後又道:「算了,這些事情你自己去弄,我不管了。」
「其實我還高興的,你能在這個時候回來,我還能親眼看著你登基。」
棠妙心的眼睛又紅了。
棠九歌輕聲寬慰她:「人都有生老病死,我不過是去找你娘而已。」
父女兩人又說了一會體已話,棠九歌便又沒了精神。
棠妙心替他把被子蓋好之後,吩咐內侍照顧好棠九歌,就又回御書房去處理政事。
她覺得自己從未如此苦逼過,既要擔心棠九歌的身體,還有一堆的政務需要處理。
別人的親人生病了,還能寄希望於大夫,而她自己就是大夫,知道棠九歌的病情,是連希望和寄託都沒有了。
晚上棠妙心躺在寧孤舟的懷裡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累得不行。
寧孤舟看著這樣的她心疼不已,只是這種事情,就算是他,能為她分擔的也極少。
他只能將她抱得緊了一些,希望這樣子能給她一些力量。
很快就到了登基大典的那天,棠妙心參加儀式前去看了棠九歌一眼,他還在昏睡。
她站在他的床前道:「爹,我馬上就是歸潛的新女君了,你放心吧,我不會放心你失望的。」
棠九歌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沒有反應了。
棠妙心有些放心不放,伸手去把了一下他的脈,他的脈象比之前更差了,已經是油盡燈枯之象了。
她心裡難過,還想要去為他把另一隻手的脈,柳南景在旁道:「殿下,登基的吉時馬上就要到了。」
「國主知道你今日登基,心裡必定是極高興的。」
棠妙心的眸光暗了暗,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爹,我等儀式結束之後再來看你。」
她說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崇光殿。
她一走,棠九歌就立即坐了起來,喊了一聲:「劉興旺!」
劉興旺立即過來道:「國主,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棠九歌輕點了一下頭:「今日妙心登基,我不再是國主了,你以後喊我老爺便好。」
劉興旺應了一聲,忙過來替他更衣。
棠九歌用帕子抹了一把臉,他臉上的那些薑黃被抹掉之後,他整個人的氣色便有了極大的改變。
他雖然看起來還是很瘦,卻不再是之前那種枯縞一般的模樣,臉色是紅潤健康的。
他將綁在身上的東西取下來後,他的脈象也完全恢復了正常。
劉興旺在旁忙碌著,替他收拾東西。
他們忙完之後,棠九歌大步朝外走去。
劉興旺問:「老爺,我們就這樣走了,國主她會不會很生氣?」
棠九歌嘆道:「我的這個女兒我再了解不過,若不是這樣子,她是絕對不可能老老實實的登基的。」
「她知道這事後,肯定會生氣,但是再生氣又如何?左右已經木已成舟,她已經是歸潛的國主了。」
「作為國主,她有著自己的責任,這歸潛的天下已經是她的了。」
劉興旺知道這些年來,棠九歌天天想把皇位傳給棠妙心,他好去找蘇靈兒。
為了今天的事情,棠九歌做足了準備。
他心裡有些好笑,別的皇族為了攬權,不到咽氣的最後一刻,絕不會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
而皇族中的太子,則千方百計想要早點上位。
這一對父女倒好,一個不願意做儲君,天天到處瞎跑,常年不見蹤影。
父親就更有意思了,為了讓自己的女兒登基,不惜裝病假死,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棠九歌催他:「你快一點,省得被妙心發現了。」
劉興旺應了一聲,幫他提著包袱,忙跟了過來。
他們收拾好東西之後,棠九歌便往宮外走。
劉興旺問道:「老爺,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棠九歌回答:「去鳳起。」
他是得到了關於蘇靈兒下落的消息,但是卻並不是蘇靈兒已經死掉的消息,而是有人曾見過她。
他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就立即派人去鳳起找蘇靈兒。
這幾個月來雖然一直沒有太多的進展,但是這對棠九歌而言也是一個希望。
他不相信侍衛們的能力,所以他決定自己親自去找。
這事若是跟棠妙心說了,她必定會主動請纓過去。
而他若還是歸潛的國主的話,他就很難把國事全部拋下去找蘇靈兒。
所以他在知道棠妙心和寧孤舟回來之後,就做下了這樣的布置,為的就是能親自去找蘇靈兒。
這件事情進行的十分順利,他心裡對棠妙心有些愧意。
他覺得,這事不做也已經做了,後續他把蘇靈兒找回來,棠妙心就算有再大的氣,到時候也就消了。
劉興旺得到棠九歌這句話,並沒有太過意外。
蘇靈兒對棠九歌而言,已經是執念了。
這樣的執念若不是他去做,以後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他輕聲道:「這事……老爺真一個字不給國主留?」
棠九歌覺得若是一個字都不留的話,棠妙心一會回來,估計會十分生氣。
他只是想要裝病,並沒有想要假死。
他略想了一下,取過案上的紙筆寫了一行字:「我去鳳起找你娘了,勿念。」
他寫完這行字把筆一丟,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