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0章 心有不甘

  陸辭秋搖搖頭，「沒事，過去許久，我比之當初已經平靜了許多。」說完又看看那小孩，道，「你們母子生得也很像，眼睛很像。」

  「是嗎？」柳安青笑了，「其實還是像他父親更多一些，這五官也就一雙眼睛隨了我，其它地方都跟他父親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我希望他多像父親，男孩子嘛，硬朗些好。」

  「宴會要開始了，娘娘這是去哪？」陸辭秋問她，「怎的不在宴殿裡？」

  柳安青道：「王兒剛剛喝水，弄濕了衣裳，我想讓他忍忍，可他吵著說濕乎乎的難受，我只好帶他去換一身。二姑娘，你們快進去吧！都等著呢！」

  陸辭秋點點頭，「好，那咱們稍候再敘。」

  兩邊的人互相施了禮，各側開半步，擦肩而過。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後，陸芳華回頭看了一眼，正看到柳安青低著頭跟那孩子說話。

  今晚月色正好，月色照下來，映得那母子二人眉眼光亮，一個嬌美，一個俏皮。

  「柳安青氣色不錯，想必日子過得挺好。」陸芳華小聲問她，「姐，你說二殿下值得嗎？因為一個柳安青，這麼多年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全望京城的人都說他是燕家最沒用的一個兒子，男不男女不女，一身胭脂水粉，整日咿咿呀呀的唱戲。

  知道的是他用情太專，無法從那段感情裡面脫身而出，一陷就是許多年。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這麼個人，是皇家百年不得一遇的廢物。

  我曾以為柳安青必定也跟他一樣，這些年在西高國過得很苦。就算有了皇后之尊，心裡也因為忘不了那段情，忘不了那個人，會一直難過著。

  可是你看她的樣子，哪裡有半點難過，滿面紅光，分明是日子滋潤，把從前都忘了。」

  燕長樂也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問了句：「忘了不好嗎？」

  陸芳華說：「好。身為女子，我希望她能忘了從前，跟自己的夫君好好生活。畢竟遠走他鄉一生漫長，自己不讓自己過得好些，誰又能心疼她呢？

  我只是覺得二殿下太虧了，人家都能走出來，卻偏偏他走不出。

  眼下柳安青一臉幸福的模樣，還牽著個孩子，他看了得多難受。」

  說著話，三人已經到了宴殿門前。迎面主位坐著的是老皇帝和江皇后，左手邊最上首位，坐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異族打扮，應該是西高皇帝。

  再往下就是一眾皇子，燕千揚也在其中，跟那西高皇帝中間，就隔著大皇子。

  陸辭秋看了一眼，偏了偏頭跟陸芳華說：「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燕千揚他忘不掉的其實也不是柳安青那個人，而是過去那段歲月，和這些年的心有不甘。畢竟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姑娘被送給別人，還是自己親爹給送出去的，擱誰誰心裡都不能好受。」

  陸芳華嘆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倒是燕長樂說了一句：「所以二哥哥還能在宮變時護著父皇，那是他心有大義，並不是他原諒了父皇。或許也談不上原諒不原諒的了，我們身為燕家兒女，這一切都是我們生來就註定要承受的，誰都躲不過去。」

  她微垂著頭，又輕輕地說了句：「所以，如果能嫁給莫子獻，我是願意的。」

  幾人進了宴殿，老皇帝一看到她們來就樂了，哈哈大笑一陣，然後指著進來的人跟那西高皇帝說：「中間的那個就是阿秋，朕未來的小兒媳婦。站她左邊的那個是芳華，朕未來的七兒媳婦。還有右邊那個，那是朕的小女兒。呵呵，說是小女兒，今年也十九了，大姑娘了。」

  

  西高皇帝站起身，衝著進來的三人主動施禮，離著還有段距離就叫了聲：「永安縣主。」

  陸辭秋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停下來，俯身還禮：「西高陛下。」然後又補了一句，「陛下這一禮阿秋不敢受，就算是陛下重禮節，禮待我南嶽，那我等三人站在這裡，也應該是先跟七公主見禮才對，我這個縣主無論如何也占不得上風。」

  西高皇帝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陸辭秋第一次見面就這般不客氣，當眾頂撞了他。

  他心中不快，但再想想，又覺得這裡是南嶽皇宮，他即便心中不快，也得忍著。

  半晌，苦笑，「早聽聞永安縣主一張嘴從不饒人，看來外界傳聞一點沒錯。」說罷，又重新衝著燕長樂揖了揖手，道了聲，「七公主。」

  燕長樂亦回了禮，卻始終低垂著頭，什麼話都沒說。

  老皇帝覺得場面有些尷尬，趕緊開口道：「快坐吧！就等你們了。」

  三人這才又向皇帝皇后行禮，還不等跪呢，就見老皇帝大手一揮，「可別整這些沒用的了，都是一家人，不必跪來跪去，趕緊的，都坐。」

  三人走到右邊一處空桌坐下，邊上剛好是宸妃。

  陸辭秋笑著叫了姑母，然後跟燕長樂換了個位置，讓她們母女挨著，很快兩人就說起悄悄話。她隱約聽見莫子獻三個字，心裡想著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辦一樁親事了。

  今晚的小宴沒有請外人，只有宮中妃嬪還有在京的幾位皇子。

  四皇子帶了小皇孫進宮，可惜不是陸辭秋在戰亂之前見過的那位。

  西高皇帝也已經坐了下來，老皇帝與之寒暄，說朕這個兒媳婦言語是有些犀利，但她就是這個性子，朕平日裡都得受著，西高國君也姑且忍一忍吧！

  邊上的大皇子一仰頭灌了一杯酒，大笑著說：「不忍也不行啊！那懷北太子都拿她沒有辦法，更別提西高了。」

  老皇帝呵呵一笑，沒有反對，反而一臉驕傲自豪。

  西高國君自是知道南嶽皇帝是個護短的主，但也沒想到護到了這個程度。

  不過他不打算計較這件事情，因為大皇子說得對，懷北太子都拿之沒有辦法的人，懷北十幾萬大軍都被她憑一己之力給退了，西高拿什麼跟懷北比？

  他衝著大皇子笑笑，說著：「是，是，大殿下說得有理。」然後便不再提這件事情，轉而去逗四皇子身邊那個小孩。「小皇孫同朕的小兒子差不多大，正是可愛的時候，朕看到他就想起我那王兒，等一會兒王兒換衣裳回來，再讓他們一起玩耍。」

  四皇子頷首笑笑，也沒多說什麼。

  許是覺得有些尷尬，西高皇帝又把目光往陸辭秋這邊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