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除了被毒霧籠罩外,樹木遮天,灌叢雜亂,稍不注意便會迷路,若是走散,極有可能不能再匯合。
就這樣,他們五人朝著那閃爍的光點一點點靠近。
沒多久,便傳來喝酒划拳的聲音,用耳仔細辨了一番後,差不多有五六人。
若是一般情況下,他們在人數上也不占劣勢,甚至有把握取勝。可是在『聖水』用盡的情況下他們又在霧氣中待了不短的時間,已經有胸悶氣短的症狀了。在明知中毒的情況下若是動用內力,只會催使毒性發作得更猛烈。
換言之,他們這一戰,說不定沒出幾招便自己倒下了……
「王爺,他們就那幾人,我們去引開他們,您趁機下山。」一名金奇衛說完,握緊利劍便衝進了黑霧中。
另三名金奇衛緊跟而上。
燕容泰眸孔一緊,直接躍起從他們頭頂飛過。
三名金奇衛見狀,想攔都來不及了,只能由他加入。
那些看守路口的人正喝得歡實,其中一人站著,正大口灌著碗酒,突然從天而降一個黑影,不等他反應過來,便被黑影抹了脖子。
其他地方霧蒙蒙的很難分辨事物,可他們這地方燃著一堆火,所發生的一切都一目了然。
「你們竟然在這裡!」
同伴被襲,血噴濺得到處都是,火堆對面的幾人忍不住驚呼,並隨手抓起腳邊的武器便反攻。
其中一人還快速摸出一把笛子,對著漫漫黑色的長空狠吹了一口。
燕容泰和金奇衛自然明白他們是在向舞毒報信,頓時神色大變。
其中一名金奇衛也快速拿出信號彈,『嗖』地朝空中發射出去。
之前不敢發信號,是怕暴露蹤跡,既然現在已經暴露,而且還是殊死關頭,那自然沒什麼可忌憚的了。
就算出不去這座毒山,也要讓他們王爺知道他們是在哪個方向出的事!只要他們王爺發現這座毒山的存在,憑他們王爺百毒不侵的本事,定能除滅舞毒!
他們原本是想靠著僅有的那點力氣速戰速決,奈何身體狀況不允許,他們越是運功,五臟六腑越像是被什麼東西擠壓似的,難受得他們只想翻白眼暈死過去。明明對方身手一般,可此時此刻兩方廝殺起來,他們更像是醉酒的弱雞,好幾次連手中的劍都險些握不住……
「王爺,您快走!」一名金奇衛拼了命的去幫燕容泰抵擋,試圖叫他趁機逃走。
奈何他原本也應付著一個,一下子要抵擋兩個人的攻擊,這就更加艱難了。其中一把長劍從他側身劈下,只見一股血珠洶湧噴出,他執劍的手臂脫離了身體,帶著那把劍一同飛了出去。
「凌五!」
燕容泰大駭。
其他三名金奇衛也同樣失聲大喊。
凌五不堪痛楚,翻著白眼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這一下,四對五了,那攻擊凌五的兩人立馬把劍頭對向燕容泰——
「王爺!」那三名金奇衛又同時驚呼。
可他們自己都撐不住了,根本沒機會去為他解圍,只能看著那無情的利器即將落在他身上。
『嗖』!
突然傳來破空的聲響。
「啊!」
那兩個一前一後堵殺燕容泰的人異口同聲發出慘叫聲,其中跳躍在半空中的那個還猛地跌落在地上。
儘管沒死,可這兩人一個前胸一個後背各插著一把飛鏢,一時間也讓他們住了手。
原本正要將金奇衛收割於劍下的其餘三人見勢不對,立馬收了手飛奔向中了飛鏢的同夥。
燕容泰身子搖搖欲墜,視線都漸漸模糊了,突然聽到一聲急喚——
「容泰!」
他雙眸猛睜,簡直不敢相信這聲音會出現在此!
本就快撐不下去的他因為這一激動,最後的那點意識也被擊滅了,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別說他,就連其他三名金奇衛都傻了眼,看著出現的一男一女,全都有一種生了幻影的感覺——
皇上和呂妃娘娘竟然在此!
……
燕容泰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毒山了。
望著頭頂陌生的房梁,他猛打寒顫坐起。
「醒了?」
「父……父皇……」燕容泰聞聲看去,還以為自己在夢中,遂忍不住悄悄捏了一把自己的腿。
「我現在是攬月宗的陳堂主,以後可別叫錯了。」燕辰豪一撩袍腳坐上了床榻,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氣。
「晨堂主?」燕容泰雙眸圓睜,只覺額頭虛汗層層。
「耳東陳,單名豪字。」燕辰豪『自我介紹』完,自己都忍不住仰頭大笑,「哈哈……」
「……!」燕容泰險些被雷得內外皆焦!
堂堂的一國帝王,外出巡遊一年多,每隔兩月送封信回宮以示安好。他們都以為他和呂貴妃在外遊山玩水呢,誰知道他們居然混進了江湖幫派!
這……
還能不能再胡鬧一些!
「幸好,我和芷泉離京時帶了『聖水』,不然啊便是把你們從毒山救出也解不了你們所中之毒。」燕辰豪笑過後突然感嘆道。
他先前舒出的那口氣,以及此刻眼底流露出來的擔憂,讓燕容泰突然有種感覺。
他變了好多!
記憶中,這個父皇是威嚴冷肅的,別說同他說笑了,便是以往同他獨處,他都是端著嚴父的氣勢,讓人無感親近。
「父皇,您怎會混跡宗派?」眼下這是他最想知道的。不知道小皇叔他們知道後會不會為此吐血。
一個個在朝堂兢兢業業的為他打理朝政事務,可他倒好,皇帝不做竟給江湖宗派做堂主……
「都說了,要叫陳堂主,再亂叫,我讓人把你們扔出去!」燕辰豪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才向他解釋起來,「三個月前,我和芷泉遊玩到此,偶然發現了吳成德蹤影,後來一打聽才知此人七年前便逃來此處,並受紫雲宗庇護。再一打聽,便聽說青宇宗有寶礦,我和芷泉很是感興趣,便決定留在此處。恰好聽說攬月宗的宗主中毒,四處尋解藥都無藥可治。我便自薦,用『聖水』救下他。他見我器宇非常,且還聽說我會解蠱之術,便破例讓我做了攬月宗的堂主。」
看著他自誇時那微微抬起的下巴,燕容泰不止眼抽、嘴抽、連五臟六腑都好似在抽動。
無語到了極點!
一個帝王給別人做牛做馬,很值得驕傲?!
燕辰豪越說越起勁兒,越說臉上的笑意越大,「還別說,這堂主我做得還挺滿意的,不但能打聽到這些江湖宗派的情況,比起宮中,還清閒了不少。」
燕容泰,「……」
清閒?
那可是他們累死累活換來的!
「陳堂主!」他彆扭無比地喚了一聲,還故意加重的聲量,「你是如何知道我們進了毒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