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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不同流合污,就只有死路一條

2024-11-03 13:57:32 作者: 錦一
  行刺的事情就這麼被按了下去,除了一封飛鴿傳書出了仙陽,所有人都沒再提及,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謝雲宴留在溫家暫住,而溫志虎表面上則依舊如之前一樣讓人四處搜查,只這一次,那些原本跟在謝雲宴身後的豫國公府暗探,幾乎一夜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原本他們落腳的地方,空無一人。

  而之前幾次出現過的地方,也再沒見到他們蹤影,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哪怕溫志虎的人將整個仙陽都掀了個底朝天,都沒將他們找出來。

  溫志虎原本還想找到那些人後,詢問他們為何要行刺謝雲宴,也想知道豫國公的用意,可誰知道那些人卻直接玩起了失蹤。

  這簡直就像是把他當成了傻子一樣糊弄。

  溫志虎聽著下人來報的時候,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原本就對豫國公有些懷疑,此時更加疑心,總覺得豫國公對他沒存什麼好意。

  ……

  入夜之後,譚金就去了譚家。

  譚銀看到他時臉色依舊有些不好,卻也沒再攔著那些人入地窖。

  周圍全是提著燈籠的人,將原本昏暗的地窖里照得如同白晝,而那些箱子整整齊齊的放在裡面,絲毫未曾動過的模樣。

  譚銀看似隨意地跟在譚金身後,見譚金上前檢查箱子,神色之間全是慎重。

  他眸色微閃,開口冷嘲出聲:「怎麼,這么小心謹慎的檢查,是怕我換了你的東西?」

  「阿銀……」

  

  譚金抬頭看他,想要說話。

  譚銀就像是動氣一樣,冷著臉說道:「你既然不放心,那就開箱查查吧,免得回頭缺了短了說是在咱們譚家丟了,我可擔不起這罪。」

  譚金本來也就是為著以防萬一才察看一番,此時見那些箱子依舊還在原處,半點都沒挪動過,就連他之前留在箱底的一些印記也都還在。

  見譚銀上前就想伸手開箱,眼角餘光甚至都已經瞧見裡頭擺放整齊的宿鐵。

  譚金連忙伸手「砰」的一聲按住了箱蓋,直接攔住了譚銀的動作:「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懷疑過你,如果連放在這裡都不安心的話,我還能信誰?」

  這箱子裡的東西見不得人,更何況他也不覺得譚銀會覬覦裡面放著的東西,他安撫譚銀說道,「我就是隨便看看,哪裡會懷疑你?」

  譚金說完之後,就朝著身後那些人說道:「把東西抬出去吧,放在船上,小心點,別出了差錯。」

  運軍和隨行而來的溫家人都是上前,紛紛抬著那箱子朝外走。

  譚銀剛開始還提著心,生怕有人察覺到不對,可當看著那些運軍有些吃力地抬著箱子,卻沒表現出什麼異常時,他心中微松。

  還算謝雲宴他們靠譜,沒隨便裝些東西糊弄人。

  怕譚金看出破綻,譚銀直接拉著譚金先行出去,走到院中陰影處時,他才對著譚金說道:「你真的要去送這些東西?」

  「你知不知道,你一旦去了,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譚金深吸口氣:「阿銀,我跟你說過了,我早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怎麼沒有?」

  譚銀直接打斷他的話,「你又不是賣身給了漕司,大不了你別當這官,我們一家離開仙陽,你跟著我去鏢局。」

  「咱們去漠北走鏢,往後都不摻和漕運司的事情,我就不信天下這麼大,他們還能一輩子跟著你!」

  譚金只覺得自家弟弟天真。

  漕運司南北十二總,橫貫整個大晉東西,各地州衙府縣哪裡沒有他們的人。

  況且這宿鐵關係重大,整個漕司上下的腦袋都在這上面掛著,凡知情之人,若不同流合污,就只有死路一條。

  逃,他能逃到哪裡去?

  怕是天涯海角,漕司的人也不會放過他。

  更何況譚金根本不想離開,譚家本是農戶,以前過得辛苦,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能夠在漕運司中立足。

  等到這批宿鐵送出去之後,他不僅能分到一大筆錢財,也能更進一步,說不定還能踩著漕司的關係得了提攜。

  將來前程似錦不說,更能有機會進入京中官場,只要他能討好了豫國公,得了他青眼,何愁將來不能平步青雲?


  他要是現在離開了,不僅得罪了漕司和豫國公,之前所做的一切更是都付諸東流,他怎麼可能甘心?

  譚金看著弟弟說道:「我能跟著你去鏢局,可爹娘呢,他們一大把年紀了,你還忍心看著他們跟著咱們受漂泊之苦?」

  「更何況漕司的人心狠手辣你也是見過的,就算我離開了仙陽,他們也不會放過我,難不成咱們要逃一輩子,還是一輩子都留在漠北,在那蠻荒之地苟且偷生?」

  譚金滿是真誠的說道,

  「阿銀,我只想給爹娘一個更好的生活,也想讓咱們譚家能夠更進一步,我想讓人家提起譚家時,不會再說那個賣丸子湯的,只會說是譚家官眷。」

  「你放心,等這次送完貨後,我就不會再摻和宿鐵的事情,而且我也能有機會更進一步的,到時候我就帶著爹娘和你去京城享福……」

  譚銀聽著譚金的話,眼中那僅剩下的希冀一點點散去。

  他本是想要說服譚金,只要他願意跟他離開,溫志虎的事情,謝雲宴的事情,他半點都不想摻和,等出城之後,他會帶著譚金「假死」脫身。

  只要趁著今夜逃離。

  那宿鐵到底是真是假,被誰劫去,之後仙陽鬧成什麼樣子,都跟他們沒有半點關係。

  可是譚金不肯。

  哪怕他說再多緣由,甚至將爹娘都扯了進來,說了一大堆的理由,說是為了譚家,為了爹娘和他。

  可譚銀看得出來,這些都不過只是藉口而已。

  譚金不想走。

  他放不下漕司的一切,也放不下到手的利益,他根本就不願意捨棄如今的一切跟著他離開。

  譚銀眼中的光逐漸散去之後,也徹底對他死了心。

  他想問譚金一句,他口口聲聲說著爹娘如何,那他有沒有想過,一旦走私宿鐵的事情暴露出來,爹娘也會被他害死。

  可對上譚金的目光,譚銀最後什麼都沒說。

  看著地窖里的東西已經被陸陸續續抬出,那些人吃力地朝著船上放時,譚銀說道:「待會兒我陪你一起去。」

  譚金驚訝:「你也要去?」

  「我不去,誰護著你周全?」

  譚銀垂眸不去看他,只有些硬梆梆地說道,

  「你乾的是掉腦袋的事,誰知道會不會有危險,爹娘年紀大了,受不起刺激,我也不想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你放心,我不會碰這些東西,只跟著你們同路,等你交貨時我也不會靠近去窺看那些不該看的。」

  譚金聽著自家弟弟的話,見他臉色陰沉著,卻依舊還是願意幫他,他頓時忍不住笑起來:「還是你待阿兄最好。」

  「放心吧,我身邊可是帶了好些運軍,溫大人也將府中護衛交給我,出不了事。」

  譚銀卻是硬梆梆地道:「我說了,我跟你同路,你要是不准我去,那你也別出城了!」

  今夜肯定會出事,他必須同去。

  「好好好,你也去。」

  譚金絲毫沒有多想,只以為譚銀是擔心他。

  他笑著拍了拍譚銀的肩膀,「你這小子,明明是關心阿兄,嘴巴卻還這麼硬,脾氣越來越大了,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只是待會兒見到人時記得別亂說話。」

  譚銀悶聲道:「我知道。」

  他當然不會說話,畢竟他們未必能見到那些人。

  ……

  地窖里的東西很快清空,也不知道謝雲宴的人在那些箱子裡裝了什麼,東西雖然不如宿鐵重,卻也有一定的份量,壓得那艘船都朝下沉了幾分。

  那些運軍只知道箱子裡很重,未曾懷疑什麼。

  譚金被譚銀拉著說話,也沒察覺到不對。

  譚銀跟著上船之後,那船就順著河道一路繞去了碼頭,然後未曾停留反而一路出了城,等到了仙陽鎮外時才靠岸停了下來,那裡崔林早就已經帶著十數輛馬車停著。

  「譚大人。」

  「崔林?你怎麼親自來了?」譚金見到崔林時有些驚訝。

  崔林說道:「大人怕你一人押送東西危險,所以讓我來幫忙,這位是……」他看向亦步亦趨跟在譚金身後的譚銀,有些疑惑。


  「他是我弟弟,譚銀。」

  譚金怕崔林誤會,跟他解釋說道,「之前東西放在我家地窖,一直都是我弟弟看著,他怕我有危險所以硬要跟著過來。」

  「不過你放心,我弟弟以前在外走鏢,身手很好。」

  崔林也知道這些東西之前暫時存放在譚家地窖,而且譚銀以前也沒少幫漕運司藏運一些東西,只是崔林還是頭一次跟譚銀碰面。

  「原來是譚兄弟,都是自家人。」

  東西被一箱箱地抬下來時,譚金和崔林被譚銀拉著說話,沒瞧見詳細。

  等二人說完回過神過來時,馬車上的東西已經全部裝好。

  「去潭洮觀。」

  馬車朝前走動起來時,那車輪在下過雨後的泥地上留出印子,譚金站在旁邊看著朝前走動的馬車,看著那些泥印時眉心微皺,心頭突然划過抹疑惑。

  卻沒等他抓住那一瞬間不對勁的念頭,譚銀就在旁突然開口:「東西要送去潭洮觀?那邊不是已經廢棄了嗎?」

  被一打岔,譚金就忘了剛才那瞬間還沒冒出來的念頭。

  那邊崔林領頭走在最前面,而譚金因為不會騎馬,只跟譚銀上了最後那輛馬車,才對著譚銀說道:「潭洮觀的確是廢棄了,可那邊卻還是能夠住人,而且離官道有些距離,四周又都是林子。」

  「潭洮觀往下有一條道可以直接繞去衢安,人少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北狄來接貨的人雖然打扮成了晉朝人的模樣,可他們身材高大,滿身悍氣,終究跟瞧著儒雅斯文的大晉的人有所不同。

  如果讓他們入城,怕是會被人懷疑,而仙陽周圍也就只有潭洮觀最為適合讓人藏身。

  譚銀在旁皺眉:「為什麼不直接走河道,偏要改走陸路?」

  譚金被他轉移的目光,一邊乘車朝前走時,一邊哂笑:「你以為河道就那麼容易走的嗎?」

  「漕司十二總並不是鐵板一塊,內里紛爭和勾心鬥角也從沒間斷,沿途州府之中還有那麼幾個老頑固,他們雖然得些私利,卻不敢冒走運宿鐵的風險。」

  「而且從仙陽再往北時,就該到了京郊漕司府庫。」

  「守著那裡的人,並非是國公爺的人。」

  換句話說,東西要是不從仙陽下,繼續往北,走河道固然要快上很多,也不必搬來搬去的麻煩,可同樣到了京郊漕司府庫,落到了其他人手上。

  再想將東西取出來交給北狄的人就難如登天,而且也太過冒險。

  譚銀靠在馬車壁上,像是隨意問道:「那京郊漕司的人,不知道這事?」

  「當然不知道了,管著京郊漕司府衙的叫胡士鳴,是個頑固不懂變通的。」

  「國公爺早就想要將他換了,只可惜胡家早前曾尚過公主,跟皇家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胡士鳴跟戶部尚書趙桐還是連襟。」

  譚金說著時有些羨慕。

  那個胡士鳴刻板不知變通,油鹽不進不說,更絲毫不與任何人交好,可偏生胡家地位不低,又尚過公主,跟皇家有些關係。

  胡士鳴那性子讓他絕了登上高位的可能,可同樣光是他家世這一點,哪怕他再頑固輕易都不會有人動他。

  譚金只覺得胡士鳴不懂得珍惜,要是他有這麼好的家世,有這麼好的出身,他定然比胡士鳴走的要更高,哪可能守著區區漕司府庫跟個榆木疙瘩似的。

  譚銀沒去看譚金眼中羨慕,只繼續問道:「那漕司其他地方的人呢?你說沿途有人不答應販賣宿鐵,那這些宿鐵是怎麼運到仙陽的?居然沒被半道扣押?」

  「國公爺的東西,誰敢扣押?況且那些老頑固也沒幾個乾淨的,他們雖然沒攙和宿鐵的事,可這船上有什麼東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溫大人這船也是直接從臨川到了仙陽,中途沒靠岸停留,他們就算想做什麼也做不了……」

  譚金隨口說了兩句之後,就朝著對面的譚銀說道,

  「你不是向來對漕司的事情不感興趣嗎,怎麼今兒個話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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