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剎那,墨寒詔清楚的感受到雲暮璟整個人輕盈至極,不但身子清瘦的很,而且天寒地凍的,還渾身單薄的要命。
雲將軍府,連衣裳都不給她穿麼?他面色不由得染上晦暗。
「殿下!」
早在墨寒詔來到雲暮璟身邊的時候,竹業就領著東宮暗衛出擊剿周圍的山匪。
彼時,先前對雲暮璟造成巨大威脅的一片山匪,已經死的乾乾淨淨。
竹業這才到墨寒詔跟前,跟墨寒詔復命,「這波山匪也全部清繳完畢,接下來...」
還沒等竹業話音剛落,墨寒詔就打斷他,淡淡地道,「先讓隨行的醫師過來一趟。」
按理來說,雲暮璟禁閉未解,這會兒該是在將軍府祠堂的,怎會跟雲夫人和思語一道出現在莫干山?
他倒是還有許多事要問問雲暮璟。
說完,墨寒詔就帶著雲暮璟緩步往前,走向東宮停在莫干山某處的馬車。
竹業先是一愣,隨即看了眼自家殿下懷裡抱著的雲暮璟,頓時恍然,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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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寒詔帶雲暮璟進馬車後,剛想將她放下,結果下一秒,雲暮璟就在昏迷中迷迷糊糊地拽住他的領口。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要我...璟兒再乖一點,是不是有人能要璟兒...」雲暮璟囁嚅間,眼角的淚水再度從慘白美麗的小臉滑落。
墨寒詔又是一怔,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雲暮璟這麼缺乏安全感,缺乏到,如此卑微。
他清俊的面容不由得再度露出複雜之色,心頭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壓住,有些沉悶。
因為,他其實也是那眾多拋棄雲暮璟的人之一。
本來跟他有婚約的,該是雲暮璟,而他,卻毀掉婚約求娶她的妹妹。
雲暮璟心裡,應該也很難受吧。
可雲暮璟性子單純善良,就算自己受傷,也盼著別人好,所以非但沒有表現出來半分,還笑著祝福他和思語。
一時間,墨寒詔沒忍心扯開雲暮璟,而是轉而將她抱在懷裡坐著,輕聲低哄道,「孤在呢,安心睡吧。」
此時,墨寒詔墨眸滿是糾結和痛苦。
雲暮璟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占了她的身子,現在又因為他的不負責,讓雲暮璟獨自承受這麼痛苦的一切。
他...是不是做錯了?
這兩日墨寒詔也想過能夠顧及雲暮璟和雲思語兩人的辦法,結果一無所獲。
或許...根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但這樣,思語又該怎麼辦?思語是他曾經的救命恩人,是他早就下定要愛一輩子的人啊。
「殿下。」
就在墨寒詔思緒漫天的時候,馬車車簾被掀開,隨行的張太醫進來。
他看到墨寒詔摟著一個女子,也是瞪大眼睛,「這姑娘...」
「不用跟孤講廢話,過來診治。」墨寒詔這會兒正煩悶的緊,冷冷地道。
張太醫這才察覺自己有點多嘴,立刻進到馬車給雲暮璟搭脈。
他掃了眼雲暮璟脖頸上的傷,從藥箱拿出金瘡藥和繃帶,給雲暮璟包紮。
等做完一切,張太醫神情依舊凝重,「殿下,這位姑娘脖子上的傷倒不是特別嚴重,臣已經上了藥,大概幾日便能痊癒。」
「不過身體太過虛弱,近來又憂思過度,似乎情緒還有些激動,這才陷入昏迷。」
「必須得安撫她的情緒,然後按時服藥調養一段時日了。」
「身體虛弱?」墨寒詔皺眉。
是了,之前那位大夫就說雲暮璟底子差。
墨寒詔早早就命太醫替雲暮璟開了補氣血的藥,就放在錦盒裡面,當做贈禮順勢交給雲暮璟。
但當時他到將軍府給諸位贈禮的時候,雲暮璟沒出面親自接下,是雲將軍代她收的。
將軍府那群人素來就沒把雲暮璟放在眼裡過,想來東西根本也沒交到雲暮璟手裡。
「真該死!孤早該想到的...」
「立刻寫藥方,給孤用最好的藥。」墨寒詔眼底含著怒意,幽幽地道,「藥方交給竹業,叫他想辦法煎藥。」
「臣遵旨。」張太醫這會兒也看出殿下對懷裡姑娘的看重,該說不說,這位姑娘的美貌,是他生平僅見。
雖然殿下心悅雲將軍府的小姐不是秘密,但殿下是未來的東梁君主,自古帝王,沒有哪個不是後宮佳麗三千的。
那姑娘,未來說不準就是哪個娘娘。
想到這裡,張太醫就更加不敢怠慢,轉身急忙下車寫藥方了。
東宮出行,藥材都是準備齊全的,所以其實煎個藥並不難。
竹業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將煎好的藥送進來。
雲暮璟服下藥後,呼吸也平穩很多,漸漸有轉醒的趨勢。
「唔...疼。」
雲暮璟忽然輕輕嗚咽兩聲,在墨寒詔胸膛前難受的蹭蹭。
然後淚眼朦朧的掙開雙眼,恰好跟墨寒詔四目相對。
「啊!」
雲暮璟發現自己竟然坐在墨寒詔腿上的時候,手還揪著墨寒詔的衣襟後。
她就跟觸電一般地往後撤,撤到了馬車最偏僻的角落裡面縮著。
「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雲暮璟急的眼眶通紅,害怕的瑟瑟發抖,「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明白的,殿下是妹妹的夫君。」
「所以我絕對不會生出別的想法。」
墨寒詔瞧著雲暮璟這幅小心翼翼的樣子,深深嘆氣,上前去拽住她的手腕,柔聲道,「孤沒有怪你的意思,放心。」
若非他默認,哪個女人能沾他的衣袂?更何況,是躺在他懷裡。
「你今天,怎會在莫干山?」墨寒詔皺眉問道。
他現在可不相信雲將軍會解開雲暮璟的禁閉,雲暮璟能出來,想必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
雲暮璟先是一怔,緊接著,眸光掠過一閃而逝的淒涼,扯扯嘴角笑道,「莫干山深處有一座青山寺,是遠近聞名的鴛鴦寺。」
「二妹妹跟殿下兩情相悅,想到青山寺拜拜,而我,是借了二妹妹的光。」
「娘親怕二妹妹一路上沒個伴,這才將我放出來,陪二妹妹一道去寺廟上香。」
墨寒詔皺皺眉頭,他總覺得雲暮璟還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但云暮璟這話又完美的沒有半點破綻,倒是能夠說得通。
是他多慮了?
「今日之事...」墨寒詔看向雲暮璟,微微蹙眉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雲暮璟想起方才自己被毫不猶豫拋棄的情景,那還有些蒼白的清絕小臉上,眼眶瞬間通紅。
「多虧殿下相救,要不是殿下,我就沒命了。」雲暮璟笑著,可眼底往下流的淚水卻出賣了她。
「你真的沒事?」墨寒詔心頭一震。
「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雲暮璟笑意愈發濃郁,「我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