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兩人一起收拾碗筷。
顧承澤這點很好，手裡有活，家務活很主動分擔。
兩人只是名義上的夫妻，沒有發生過實質性關係，在姜瑤心裡，顧承澤更像是一個合租的室友。
天知道，同一個屋檐下，要是碰到一個好吃懶做，邋裡邋遢的室友，也是很頭疼。
兩人明天要起早，剛吃過晚飯，也不能立刻上床睡覺。
姜瑤和顧承澤兩人就到樓下溜達，順便把垃圾也扔一下。
明天起早簡單洗漱下，就要往火車站趕，家屬院這邊離著火車站就兩站地，坐公交車十分鐘就能到。
好在首班公交車五點半就通了，不然她和顧承澤晚上都要在火車站睡了。
兩人行走在家屬院的林蔭道上，誰也沒有說話，單純的散步，寧靜的氛圍，內心也格外安靜。
正好碰到收攤回家的陳海霞，兩人和對方打招呼，姜瑤對陳海霞的印象很好，剛穿來那天，自己餓著肚子，還是到陳海霞的小賣部賒帳。
「顧主任，妹子，溜達呢？」
幾人寒暄兩句。
陳海霞說大侄子高考在她家住兩天，她得回去趕緊給做飯。
姜瑤還奇怪呢？
陳海霞晚上八九點小賣部才關門，這個時間確實早。
陳海霞說完就匆匆走了。
姜瑤抬頭，看著遠處的落日，不由感嘆，「要高考了呢？」
她倒是沒有別的想法，就是單純的感慨一下。
上一世她倒是大學生，還不是要面臨畢業就要失業的艱難境地。
後世遍地都是大學生，可沒有現在的大學生值錢，八十年代的考上大學，真就是改變了命運。
工作包分配，農村戶口還能轉城裡，變成體面的城裡人。
這時候上大學還不要學費，國家每個月還要給大學生補貼，要是省吃儉用，靠補貼的錢就夠生活費了。
顧承澤一愣，想起宋雪嬌，她今年又要高考了呢？
他自己都詫異，很久沒想她了。
他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她也會遇到別的人。
有些人有緣無分，人總要往前看，顧承澤不會停留在過去，也不會去過多關注宋雪嬌。
他可記得之前就騎車載了一下宋雪嬌，被家屬院裡的人一八卦，就變了味道，這女人還要和自己離婚呢？
姜瑤這個妻子，顧承澤初心是不滿意的，事已至此，總要對家庭負責呀！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倒是更符合顧承澤此刻的狀態。
「也不知這次宋雪嬌能考上大學嗎？」
姜瑤突然開口，顧承澤有些侷促，這話讓他咋接呢？
大學可不好考，去年她連預考線都沒過，今年倒是過了預考線，有機會參加高考。
按照去年冀北省理科四百四的分數線，今年高考總也要照著四百四的分數去考才有戲呢？
而且剛上線也不保險，至少要超線二十分以上，那樣才穩當，而且是先報志願在出高考分數，萬一估分不准，報的學校太高，就算過了分數線，也不見得能走。
以顧承澤對宋雪嬌的了解，就算補習這一年成績突飛猛進，要考多好不現實，能過分數線就已經不錯了。
就算過了線，志願填報要是沒報好，也玄乎。
宋雪嬌是個上進的女同志，就算報志願，也是往高報，顧承澤還挺擔心，她過了線，志願報空。
顧承澤沒有直接回姜瑤的話，而是把如今高考考生會遇到的問題分析了一番。
姜瑤點頭，「先報志願後出分這種最沒底了，高考本來就緊張，每道題的答案哪裡記得那麼清楚，就算選擇題都記著，作文，還有政治那些大題，也沒有個標準答案，就看能拿多少了，要是出了分數報志願就好多了。」
好在後世是出分數之後才報志願。
顧承澤不由多看了姜瑤兩眼，他可記得姜瑤是初中畢業，當時兩人結婚，他媽媽還心疼地哭了一場。
說他一個大學生咋就配了一個初中生，說初中生也是抬舉姜瑤了，學習不好，沒上完就輟學了，後來找人弄了個初中畢業證，勉強算是初中畢業。
而現在，看著面前侃侃而談的女人，這真的是初中生嗎？
「幹嘛這麼看著我！」
對上男人的目光，姜瑤還怪不好意思的。
這傢伙怎麼一副欣賞的目光。
要不是她頂著二百多斤的體重，滿臉橫肉，都要懷疑男主喜歡她。
好在她有自知之明，也喜歡照鏡子，就不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了。
「你想不想考大學？」
顧承澤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說了出來，說完他才反應過來。
卻不後悔，看著姜瑤，眼神更認真。
姜瑤眨眼，這傢伙好端端的，咋問自己這個問題。
「是不是我學歷太低，讓你抬不起頭了！」
對上男人的目光，姜瑤問道。
她在後世也是名牌的大學生，到了八十年代，對學歷倒不太在意。
至少在姜瑤眼裡，和學歷比起來，對她來說錢更實惠。
後世那個內卷的時代，農民工花費巨大的精力把孩子供上大學，等孩子畢業，等待的不是展示抱負的舞台，也不是通往成功的康莊大道。
甚至有很多大學生去做了農名工，當時看到那些報導，姜瑤心裡悶悶地。
現實是畢業，走上社會，一切才剛剛開始。
口罩的時候，很多公司裁員，別說高學歷的大學生找不到工作，碩士，甚至博士為了生活，加入了外賣行業。
至少她認識的很多同學工作都沒有走自己的專業。
她還記得當時班裡的第一，上學的時候，那是各科老師眼裡的香餑餑。
那種拿獎狀拿到手軟的人呀！
去做了二手房地產銷售，賣房子，很辛苦，每天騎著個小電驢，整天掃樓盤。
結果半年一套房沒賣出去，被公司給開了。
那可是上學時候的真學霸，被人仰望的存在。
後來兩人偶然相遇，學霸去賣保健品，每天忽悠老頭老太太。
兩人說了兩句話。
學霸苦笑，他說，「姜瑤，我變成了我曾經最討厭的人！」
姜瑤就在想，好像很多人有一天都變成了自己曾經討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