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十分聽話,主子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立刻坐下,端起面前的飯碗,就著自己前面那盤的菜,認認真真地開始吃。
床榻上的蕭景弋大為不理解:這小村姑方才還在自己懷裡哭哭啼啼的,這會又這麼生龍活虎的是要打算幹什麼?
「夫人,您胳膊還沒好呢,要幹什麼體力活呀?奴婢幫您做吧?」雪鶯一臉擔憂。
姜令芷想了想,讓雪鶯和雲柔都坐下:「行,你倆也別閒著。」
吃過晚飯後,外頭天已經黑了。
姜令芷讓雪鶯去找個麻袋,雲柔去找個趁手的棍子。
雪鶯:「???」
雲柔:「???」
倒是孟白,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樣。
暗衛嘛,若是不干點見不得光的事,怎麼好意思叫暗衛呢?
隨後姜令芷就指揮著孟白,帶著她避著人,飛檐走壁,落在一處能盯著雅園的必經之路的房頂上。
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她很不高興。
不高興就要立刻還回去。
若是姜令芷手下無人可用,她定然會好好想個曲折的法子出口惡氣。
但是有孟白這麼個身手高強的暗衛在,她現在就想逮著陸氏蒙頭打一頓。
不曾想等了許久,還沒等到陸氏出來,倒是先等到了包著頭巾,拎著食盒的王嬤嬤。
姜令芷眯了眯眼,握緊手中的棍子:「就當是先收點利息了。孟白,一會兒你把風,讓我親自動手。」
孟白點點頭:「夫人放心,奴明白。」
王嬤嬤出了雅園,就往姜令鳶的清歡院走。
陸氏今日見到姜澤後,打定主意,要讓蕭宴走一走這條門路。
所以就想著先哄好姜令鳶,才讓王嬤嬤去給清歡院送一盞極品血燕。
姜令芷微微一笑,立刻跟孟白打了個手勢,隨後握緊了手中的棍子,被孟白帶著,天降正義,狠狠敲在了王嬤嬤腦袋上。
當時,王嬤嬤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察覺不對勁,頓時驚惶地回頭看去。
還沒等她看清楚,就覺得後腦一陣悶痛,整個人翻著白眼暈死了過去。
姜令芷手中的棍子挽了個花,動作十分利落漂亮地丟給孟白。
又把麻袋掏出來,把王嬤嬤裝了進去,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一旁的孟白抱著棍大為讚嘆,夫人如果不做夫人,做暗衛也很有天賦。
姜令芷看了地上的食盒,打開一看,見是一蠱極品血燕窩,唇角勾了勾,忽然有了主意:「把麻袋扔在清歡院附近的池塘里,食盒放在清風院門口,懂?」
清歡院是姜令鳶的住處,清風院是蕭宴的良妾水雲的住處。
而王嬤嬤,正是水雲的親娘。
孟白點點頭:「栽贓嫁禍,懂!」
姜令芷好笑地睨了她一眼:「下次可以不用說出來。」
孟白撓撓頭,表示學會了。
隨後一手拎起食盒,一手拎著麻袋,飛快地隱入夜色中,眨眼的功夫,又回來,拎著姜令芷回到了順園。
姜令芷回過頭來給孟白豎了個大拇指:「幹得漂亮,下次還找你。」
孟白一臉誠懇地點點頭:「夫人儘管吩咐。」
姜令芷勾了勾唇:「你暗中盯著陸氏,看她有什麼動作,立刻稟報給我。」
孟白:「是!」
姜令芷回到屋裡,再看蕭景弋,覺得越發順眼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心中感慨,他如今還沒好呢,就能隨隨便便掏出來個這麼好用的暗衛,那若是等他醒來,誰還敢欺負她?
啊,快點好起來吧,我的寶藏夫君!
蕭景弋心焦:......別摸了!到底幹什麼壞事了,倒是說呀!
及至入夜。
沐浴過後,她躺在次間自己的床榻上。
許是這一日經歷的事情太多了,一閉上眼,腦子裡就像是走馬燈一樣,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想了想,她乾脆掀開被子跑去裡間:「夫君,我來陪你睡......」
她頗有些放肆地拉著他的胳膊,給自己造了一個舒適的枕頭。
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淡淡藥香和混合著的玫瑰皂豆香氣,她竟然漸漸沉靜下來,隨後當真進入了夢鄉。
蕭景弋:「......」
說清楚些,到底是誰陪睡?
但她夢裡睡得並不安穩。
她夢見自己還是從高高的山崖墜落。
這一次,姜澤鬆了手,她沒有抓住姜潯的馬鞭,也沒有等到蕭景弋的暗衛。
她重重摔到崖底,筋骨盡斷,鮮血流了一地。
她渾身痛得要裂開,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夢裡只聽到一道冷漠的聲音對她說:「罪魁禍首,去給阿娘賠罪。」
姜令芷的眼睫不停地發顫,她很想醒過來,可就好像是困在心魔中一樣,無力反抗掙脫。
一片黑暗中,蕭景弋卻是緩緩睜開眼。
他緩緩地眨了下眼皮,適應著床帳里的一片黑暗。
再次醒來,他已經不像早上那麼驚慌了。
一切正應了牧大夫所說的話,體內的暗傷好了,他整個人才能恢復的更好。
如今雖然還是不能動,清醒的時刻也十分短暫,但能睜開眼看,能開口說話,比之從前像一株半死不活的植物,他已經覺得好多了。
頸窩被她浸濕一片,懷著的她還在微微戰慄著,想來,應該是做噩夢了。
他動了動嘴唇,想出聲喚醒她:「餵。」
他無法像從前那樣中氣十足,聲音低沉著,像是在她耳邊呢喃。
姜令芷渾然不覺,手指還是無意識地緊緊抓著他胸前的衣服:「嗚嗚...」
他試探著又喚了一聲:「姜氏。」
姜令芷無意識的哀聲道:「我要死了.....」
「不會的,」他的胳膊動不了,但手指已經勉強可以活動了,一點一點挪動著,帶動著胳膊將她圈在懷裡。
又試探了一番,發覺還有脖子能活動,便慢吞吞地低下頭,拿下巴輕輕蹭著她的頭髮,道:「都說你有福氣,你會長命百歲的。」
姜令芷無意識地嗯了一聲,胳膊摟住他的脖子,在夢裡將他抱得更緊了幾分。
後來她沒有再哭了,終於安穩地再次睡了過去。
蕭景弋長長地出了口氣。
或許現在做不了太多,但這一刻,能安慰到她就好。
腦子裡又開始昏昏沉沉起來,他知道,自己大概也快要再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