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的時候,溫都水城的別墅里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尖叫。
葛秋連忙往樓上的臥室跑,推開門便看見白禕禕從床上驚坐而起,臉色慘白,渾身是汗。
「禕禕,你怎麼了?」葛秋連忙過去給她擦汗。
天還沒亮她被凌總的人送回來時,葛秋嚇了一大跳。
出去的時候身上乾乾淨淨,回來的時候她身上滿是血跡,葛秋以為她受傷了,檢查以後才發現不是她身上的血。
回到別墅以後,白禕禕就趕緊要葛秋去放水洗澡,把自己身上搓了一遍又一遍,沐浴露用了半瓶,無論怎麼搓她仿佛還是能聞見那濃烈的血腥味。
腦海里不停地想起地下室里的場景——打爆的眼睛,打掉的耳朵......面目全非的男人。
每一副畫面都讓她心驚膽戰。
她想閉上眼睛休息,那些畫面怎麼也甩不掉。
剛撐不住差點睡著,又被接二連三的噩夢纏醒。
白禕禕渾身顫抖,她緊緊抓著手裡的被子,大顆大顆的汗從額頭上滴落下來。
「一定是我惹如意姐姐不高興了,所以阿澈才會這麼對我。」
白禕禕猛地抱著葛秋大哭,「秋姨,我什麼都沒有了,如意姐姐什麼都有,她為什麼還要搶走阿澈對我最後的一點憐憫,她是要逼死我嗎?」
「禕禕不哭。」葛秋心疼地拍著她顫抖的後背,「她那樣壞心的女人,凌總總有一天會不要她的。」
撲在葛秋的肩頭,白禕禕扯了扯蒼白的唇角。
是啊,都到這一步了,她一定要讓喬如意離開阿澈!
......
毛茸茸的小白團在床上愉快地翻滾,絨絨的白毛時不時擦過那張白皙的臉,痒痒的。
床上的人眉頭微微蹙起,長而密的睫毛微微抖動,不一會兒便睜開了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兩隻圓圓的大眼睛。
小白貓依舊臥在她的臂彎里,旁邊的枕頭和被單整潔到不像有人睡過。
喬如意下意識往旁邊摸了一下,沒有溫度。
她收回手,不由的輕笑一下,明明是她要他有多遠滾多遠的,沒有回來睡覺不是很正常嗎。
而且他有沒有回來,去了哪裡,跟她有什麼關係。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看見懷裡的小白貓心情又好了一點。
她抬手揉了揉小白貓的腦袋,開口時聲音有些干啞,「圓圓,你一直陪著我嗎?」
昨晚她覺得有一團溫暖火熱的熱源靠著她,應該就是圓圓吧。
小貓得到她的撫摸,嗲聲嗲氣地「喵喵」叫。
喬如意從床上坐起來,小白貓便輕快地跳下了床。
收拾完下了樓,意料之外地,在餐廳里看見了那抹挺拔的身影。
男人穿戴整齊地坐在餐桌旁,高級面料的深色西裝外套筆挺修身,平整到一絲褶皺都沒有,看起來矜貴紳士。
從喬如意的角度看過去,他的側臉輪廓深邃線條流暢,下頜線乾淨利落,左耳上的耀眼的鑽釘又將他整個人添了幾分隨意不羈。
喬如意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每天甚至每晚都在看著的男人,竟在這一刻覺得有些陌生。
她甚至覺得,她似乎並沒真正地了解過這個男人。
他所做的任何事任何決定,她都不是第一時間知道。
包括他心裡所想,她好像也捉摸不清。
坐在餐桌的男人早已感受到那抹目光,他不動聲色地放下手裡正翻閱的雜誌,將手邊熱好的牛奶放到對面。
他轉頭看過去,她已經收拾妥帖,換了一件米色的套頭針織衫,寬鬆的衣服將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包裹住,化了淡妝,看樣子是有出門的打算。
昨晚才出了事,看面色也沒有休息好,就急著出門做什麼。
「餓不餓,過來吃早餐。」
喬如意沒有說話,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冷冷清清的。
張姨見她下樓,笑眯眯地開口,「少夫人,少爺在這等您好久了,您快吃早餐吧。」
「我不吃了張姨,我工作上還有事要忙。」喬如意繞開餐廳,往門口走。
剛走幾步又想起什麼,轉頭叮囑張姨,「以後他在家就不用準備我的飯。」
張姨自然明白,她口中的「他」是指誰。
她只是不太明白,這陣子少爺少夫人感情一直好好的,怎麼突然又變成這樣。
凌澈聽著這話蹙起了眉頭,她的腸胃一向不太好,不吃早餐這不就是折騰自己的身體麼。
見她要出門,凌澈將她拉回餐桌,「先把早飯吃了。」
喬如意被他拉著的手腕處傳來粗糙的摩擦感,她低頭一看,心中嗤笑幾分。
不看到他這隻纏著紗布的手還好,一看到就覺得諷刺。
連她的死活都不管,這會兒倒還管起她吃不吃早飯了。
她冷眼看向一旁擺盤精緻的餐食,抬手就將餐盤裡的東西一股腦全倒進了垃圾桶。
最後直接將牛奶杯一併丟了進去。
凌澈薄唇緊抿不發一言,面色沉冷,眉頭越陷越深。
喬如意揚起下巴看他,「以後我的事不勞凌總費心,也不用您關心!」
這句話里,沒一個字是凌澈愛聽的。
他努力壓制著胸腔里那股往上冒的情緒,儘量耐著性子,「喬如意,冷靜下來,我們好好聊,可以嗎?」
「我沒什麼好跟你說的。」
喬如意冷冰冰地丟下這句話,剛準備走,手機響了。
是莊語容。
莊語容對她一直都不錯,儘管跟凌澈再怎麼鬧脾氣,她對莊語容也儘量地語氣溫和。
她長吸兩口氣,接了電話,「小姨。」
莊語容笑吟吟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如意啊,小姨好久沒有給你打電話了,最近跟凌澈怎麼樣啊?」
喬如意的目光掃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平靜地回答,「還行,小姨。」
聽到還行,莊語容便進入了正題,「那上回小姨給你們帶的補品吃完了沒?有好消息沒有啊?」
莊語容說的好消息,就是懷孩子的事。
「吃著呢,小姨。」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還沒那麼快。」
並且,現在這個小孩或許已經不該要了。
她跟凌澈之間,少個孩子,少個牽絆。
「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動靜?」
莊語容將問題歸根在凌澈身上,「一定是凌澈不給力,這孩子看著身強體壯的,怎麼年紀輕輕的身體就虛了,我改天再給他送點補品過去好好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