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謹行目光犀利地看過來,表情看不清喜怒。
半晌,他才點點頭,「就這麼辦吧。」
「爸!人家都害到你頭上來了,您咋能這麼心慈手軟?我看咱就應該直接把人押派出所去嚴加審問,不信她不說實話!」
費成勛的工作離費家較遠,平日裡和妻子孩子住在單位宿舍,還沒看到過費老吃雲歲歲開的藥之後的變化,自然對她也沒太多好印象。
馮素蓮聽了他的話後頓時慌了,「成勛吶,話不是這麼說的,雲大夫還懷著孕呢,要是她出點什麼事,那不是造孽嗎?再說了,現在也沒有證據說明毒是林大夫下的,萬一冤枉她了呢?」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她真不相信雲大夫會做出這種事,才會一反常態出聲勸阻。
「明擺著的事實,你還想要啥證據?不是你自己說的,從買來到老爺子吃藥的這段時間,除了你就沒有任何人碰過那瓶藥?」
費成勛冷哼一聲:「再說,懷孕啥時候成了免死金牌了?別因為你自己生不了孩子,就覺得全天下的孕婦都是好人行不行!到底是我爸重要還是個你壓根不認識的孩子重要,你能不能清醒點?」
啪——
他話還沒說完,巴掌就扇到了他臉上。
馮素蓮眼睛通紅,眼淚在眼圈打轉,嘴唇卻慘白,氣得渾身都在抖。
費成勛捂住臉,心裡又驚又怒,「你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
不等馮素蓮說話,費老爺子先開口了,一雙鷹眼直勾勾盯著他,氣勢迫人,「老二,你再說一句對素蓮不敬的話,費家就沒你這號人。」
「爸!」費成勛不可置信地喊道。
「別叫我爸。」
費老爺子決絕地撇開眼,「我沒你這種不孝子!」
費成勛還想說什麼,卻被費成濤拉住了,「行了,就按爸說的辦,你去派出所報案,這邊交給我。」
被父親教訓了一頓,費成勛也冷靜了,找了副手套,從林院長手裡拿過毒藥瓶就往外走。
「等一下。」雲歲歲突然開口。
費成勛回過頭,「雲大夫還有何指教?」
「我這還有個東西,或許警方會需要。」
雲歲歲起身,去對面藥房拿了個冊子來,「根據馮同志的說辭,藥瓶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視線,由此可以推斷兇手是在非常短的時間內連瓶帶藥一起調包了,而不是把榮養丸倒出來換成了毒藥。」
「所以他不僅需要製作毒藥丸,還需要一個一模一樣的藥瓶。」
「瓷瓶是醫院的醫療物資,每個出帳時都有記錄,只要派出所那邊核對一下病人拿到手的和記錄上是否相同,就能查出瓷瓶是從誰手中流出去的。」
冊子上記得清清楚楚,她一共就領了兩個瓷瓶,第一瓶現在還在費家,第二瓶現在應該在兇手手裡。
費成勛雖然認為她就是兇手,但也知道她說得也有一定道理,冷著臉接過了冊子。
眼瞅著他就要出門了,周啟光臉色幾經變化,終於還是站了起來,「等等!」
費成勛不耐煩了,「又要幹啥?有完沒完了!」
周啟光縮了縮脖子,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好像知道是誰要給費老下毒了。」
這話一說出口,屋子裡二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費成濤走到他面前,緊盯著他道:「你真的知道兇手是誰?」
原本就心驚膽戰的周啟光,面對他的逼視,臉色更是白了好幾個度,血色全無。
「我,我也只是推測,不太敢確定。」
費成濤揚揚下巴,「說。」
周啟光咽了咽口水,「就是前兩天,姚海德同學說自己想要試著做一點山楂丸,但沒有東西裝,問我能不能幫他去藥房要個小藥瓶。」
「就算是個小藥瓶,也是咱們醫院的財產,不能私人買賣,但學生好學是好事,我也不想打消他的積極性,就,就從患者手裡勻了一個藥瓶出來。」
這事他不說,公安也很快就能查出來,真等到那時候,可就不是解釋兩句就能解釋清楚的。
還不如現在就說了,至少能洗清一些嫌疑。
「姚海德是誰?」費成濤皺眉,顯然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他話音剛落,一個瘦瘦小小的男生就從角落裡沖了出來,一把薅住周啟光的衣領,「你胡說!明明是你讓我陷害雲歲歲的!」
看到這個人,馮素蓮突然驚呼一聲:「我想起來了,那天從藥房出來之後,就是他撞了我一下!我把藥裝在了左邊口袋,他正好撞了我左肩膀,肯定就是那個時候把藥換走了!」
這些可以說是真相大白了。
下毒換藥的人都是這個姚海德,這麼做的動機也不是和費家有仇,而是單純地想要陷害雲歲歲。
「是你!是你總跟我們說雲歲歲的壞話,是你告訴我如果不除掉她,我就沒法分配到人民醫院!」
姚海德已經有些瘋魔了,臉紅脖子粗地對周啟光吼道。
「姚同學,咳咳,姚同學你冷靜點。」
周啟光臉上滿是痛心,「是,我是那麼說過,但我本意是想以此來告訴你們,沒有天賦就要加倍努力,激勵你們上進,而不是想讓你去害人啊!」
「可能是我的表達方式不對,我向你道歉,姚同學,你先放手好不好?」
此時此刻,他還是一副好好師父的模樣。
可姚海德知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他就是想讓他們覺得雲歲歲之所以能得到優待,靠的不是實力而是投機取巧,想讓他們嫉妒她怨恨她。
久而久之,自然有人會受不了,要麼毀了自己,要麼毀了雲歲歲。
而他就是那個人。
「你胡說!」
姚海德掐住周啟光的脖子,「我這輩子都完了,是你毀了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眼看著周啟光都要翻白眼了,大家才反應過來,開始掰姚海德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腎上腺素狂飆的原因,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姚海德,力量卻強得可怕,李為民和另外兩個男學生一起扯他,都沒有將他和周啟光分開。
混亂中,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舉起桌子上的瓷脈枕。
砰——
姚海德倒了下去。
眾人抬頭望去,就見王雙緊不慢地放下脈枕,又不緊不慢地回了角落,繼續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