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望去，就見凌家老太太正扯著趙秀華的頭髮廝打。
凌玉龍坐在一旁地上，仰著頭嚎哭。
凌家大嫂和二嫂站在一旁看熱鬧。
倒是凌大姑和劉金萍忙著拉架。
徐桂蘭扯了扯凌槐綠：「走，咱從那邊下樓，別沾惹那一家子!」
凌槐綠這個時候，也不想跟凌家人對上，在醫院鬧得煩心。
被凌老太扯著頭髮的趙秀華，眼角餘光瞥見凌槐綠離去的身影，趕忙喊：「媽，你先別打了，那死丫頭也來醫院裡。
你先攔著她，讓她拿點錢出來，給你兒子交住院費啊！」
趙秀華就不信，凌槐綠被凌家人給堵住，她這個當女兒的，敢開口說不管自己親爹。
凌老太這會兒哪兒聽得進去趙秀華的話：「你個喪門星，你個賊娼婦，你還敢給我提你生的那個忤逆不孝的東西！
要不是你把你妹子那兩個白眼狼給接來，又咋會弄得小綠跟家裡人離心？」
凌老太氣凌槐綠不念親情，也同樣恨陳紅軍和凌玉嬌。
啥東西啊。
凌家好吃好喝養了那麼些年，高中都復讀好幾年，她親孫子都沒享受的待遇，叫那兩個賤種給享受了。
如今凌文海受傷，居然連人影兒都不見，她心裡咋可能不氣。
「媽，她....她真的來.....」沒等趙秀華說完，凌老太又是一巴掌呼她臉上：「你還敢說，你再給我說一句試試看！」
更讓凌家人絕望的事還在後頭。
局裡領導針對凌文海的事，開了個會。
大部分意見都認為，凌文海不能評光榮，這事本來就跟他沒關係。
他突然衝出來，反而打亂計劃，還得幾個同志受傷，按理說，不但不應該評光榮，還應該接受處罰。
究其主要原因，大概就是他喝酒了。
只是念著他入職二十多年，也是局裡老同志，平時做事也還算勤勉，上頭來回商量，還有裴正昌從中調和。
最後給予他的處罰決定是，局裡給他出手術費，但沒有相應的撫恤金。
凌文海右腿受傷不可逆，註定一輩子拄拐杖，不可能再繼續上班。
所以，他提前被退休了。
關於退休金，局裡給了兩套方案，一個是一次性高價終身買斷，再一個就是每月拿退休金，一直到生命結束為止。
裴正昌語重心長道：「老凌，咱們是老同事，也是親家，我建議你選擇細水長流，不要一次性買斷！」
今年的價格闖關，導致物價飛漲，錢突然通貨膨脹貶值不少，讓裴正昌敏銳察覺到，現在的幾萬塊或許是天文數字。
可再過幾年，這錢未必還值錢。
選擇細水長流就不一樣了，退休金會隨著當地平均工資浮動增長，這也算為將來有個保障。
凌文海沉默不說話。
他最近氣勢低迷頹廢，腿部不時的疼痛，讓他整個人都處於沉默和暴躁之中，稍有不順心就會發火。
「行，這事我再想想！」許久，凌文海才開口道。
裴正昌嘆了口氣：「老凌，你別沮喪，慢慢來，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勸這位同事兼親家，也不想面對這樣的場景，這會讓他想起，多年前受傷的兒子，心沒來由堵得慌。
裴正昌前腳從病房裡出去。
後腳趙秀華就跟凌文海著急道：「老凌，咱選擇買斷吧，買斷一次性能給咱們補五萬，這可不是筆小數字呢！」
這個數，也是裴正昌給凌文海爭取的。
畢竟他工齡擺在那兒，如今又受了重傷，以後一輩子生活都是問題，不得不考慮都給他多爭取些退休金。
「你給我滾出去！」凌文海心情這會兒複雜的很。
自從他的處理結果出來，老娘、大哥、二哥還有大姐都來了，一致認為他應該買斷。
畢竟，如果選擇每個月拿退休金，如今一個月也才一百多塊，那點錢除了自己吃喝和家用，他們分不到半點好處。
可要是買斷就不一樣了，那可是足足五萬啊，所有人都能上門爭取一點好處。
凌文海身上疼，心更疼，每個人都在算計，包括他的親娘。
別以為他不知道趙秀華安的什麼心，她想要這筆錢，解決眼前的困境。
沒一個人是真心為他著想的，親娘親兄弟所有人都在盤算，如何從他身上得到更大的好處。
凌文海心底湧上無盡的悲哀，他.....怎麼就落到了如此地步呢？
裴正昌探望凌文海之後，又順帶去看了看外甥嚴禁。
面對嚴禁，他就輕鬆多了：「你小子能幹啊，這回結束，功勞壓都壓不住了，你這陣子躺床上沒事幹，就想想康復後的就職發言吧。
上頭要把你提到市局，這事已經定了，只是還沒對外宣布！」
嚴禁樂得咧嘴笑：「姨父，我命都丟了半條，升職也是我應該的呀！」
他才沒有他爹那種不求回報的絕對精神，努力的人，當然要得到相應的回報啊，不然，他那麼拼命幹嘛。
裴正昌陪嚴禁說了會兒話，從醫院出來，想了想又去買了點水果，去了裴家小院。
「爸，你來了！」要不是凌槐綠出來倒煤渣，都沒發現在門口徘徊的裴正昌。
裴正昌有些尷尬：「嗯，我這....路過水果攤，瞧著這李子不錯，就....就給你們買了些。」
凌槐綠接過水果：「你進院裡坐坐？」
裴正昌看了眼院子，眼神有些意動，還是說了句：「不了，我....我這還有事！」
他轉身想走，又站住腳問了一句：「小觀，他....最近還好吧？」
凌槐綠點點頭：「還是那樣，多坐會腿就會腫，遇上颳風下雨就會疼的厲害，爸，你真不進去坐坐？」
「不了！」裴正昌擺擺手：「辛苦你了，他脾氣不好，你....多擔待，要是缺錢，給我說一聲就是，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快步離開的背影，怎麼看都帶著幾分倉惶。
凌槐綠嘆了口氣，拿著李子和蘋果進了院裡，就見裴觀臣坐在院裡看著院門處。
「哥，你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