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裴觀臣那院子,是他外祖父留下的,是個套三帶客廳的小院,還有單獨的衛生間,比他們這房子不曉得寬敞多少。
小院裡面可以種花種菜,打開院門,外頭集中大院裡,還有一塊屬於裴家的小菜園子,在寸土寸金的市里,可不要讓人嫉妒。
這也就不說了,先前那頭已經有電視機洗衣機冰箱也不說了。
這會兒讓趙秀華眼紅的是啥,裴家那頭不但給凌槐綠置辦了項鍊、耳環、戒指三金首飾,還給凌槐綠買了一輛嶄新的飛鴿牌自行車。
車身綠色,車把手鋥亮,險些沒晃花眼睛。
蝴蝶牌縫紉機、落地的大風扇、可以放磁帶的收錄機,讓人打造的新式衣櫃和桌椅。
床上被褥,全都一水兒新的,多的兩人十年內估計都不用再添置床上用品了。
就連鍋碗瓢盆,連帶那掃地的掃把都給全換了,足見裴家人對凌槐綠的重視。
用徐老太的話來說就是,新媳婦進門,那院裡所有東西,也得換新的,讓她孫子能有個新開始。
「老凌,槐花要照顧小裴,也不方便騎車出去,要不...要不把自行車留下,玉龍也大了,回頭出門也能自己騎車是吧?
還有她那被褥,也太多了些,這小年輕不曉得心疼東西,你說過兩年是不是就......」
凌老太將禮單交給凌文海:「我不認字,你是個有文化的,你給瞅瞅,看看哪些東西,咱能留下來,不被人裴家人發現。
咱就儘量多留幾樣,這樣別說凌玉龍長大結婚了,就是凌玉嬌嫁人,嫁妝都不用另外置辦了!」
趙秀華一喜,這老太太總算說了句人話。
凌文海將禮單仔仔細細看了一眼,扭頭惡狠狠瞪著趙秀華:「人家是後媽裝親媽,你這親媽,是非得讓人當你是後媽是不是?」
趙秀華一怔,不明白他咋突然就翻臉了。
「老凌,你.....」
凌老太似笑非笑嘲諷道:「你還真是會算計,裴家收拾屋子,就已經將各樣東西安置好了,這些東西一過去,放哪個位置,那都是有安排的。
到時候兩家一起過去,東西少了,是打小綠的臉,還是打她老子的臉?」
裴家是高門大戶,人家做事很把細,東西哪兒買的多少錢,單子上都寫得清清楚楚。
說是將來東西要是丟了壞了,好尋個出處,實際上會不會是防著娘家人伸手,誰知道呢?
趙秀華不甘心:「這大件東西不能動,那金銀首飾總可以留一些吧?」
凌老太手癢想打人;「你還想的真美,人家新媳婦進門,回頭給本家敬茶,那脖子耳朵光溜溜的。
你猜,人裴家是覺得這新媳婦對裴家送的東西不喜歡,還是你這個當媽的另有教導?」
凌文海深吸一口氣,將禮單收好,這才盯著趙秀華道:「這些東西都是小綠的,你敢伸手叫她難看,這日子你也別過了,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凌玉嬌嫉妒的要瘋掉,憑什麼啊?
凌槐綠就一個鄉下土妞,她憑啥得裴家人如此看重,她從小到大,去過那麼多的婚禮,就沒見過有比給凌槐綠更豐厚的聘禮了。
裴家這門婚事,除了裴觀臣雙腿殘疾,真真是挑不出一絲毛病,裴家給的太多太多了,多到讓人嫉妒發狂的地步。
這光有聘禮,也不能沒有陪嫁吧,不然讓人怎麼說。
凌文海看向趙秀華;「你打算怎麼給小綠陪嫁?」
趙秀華瞬間垮臉:「老凌,咱家可沒錢了,之前剩下那點錢,我想湊個整,一起存銀行的。
現在,家裡連吃喝,都得等你發工資,哪兒還有錢置辦嫁妝?
再說了,裴家都給這麼多了,我們辦不辦又有啥.....」
「裴家給的夠多,所以你就打算一分不出,順手再留點,給你的外甥和外甥女是不是?」凌文海突然攥緊拳頭站起身來,那氣勢瞧上去,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了。
凌槐綠連忙攔住他:「爸,你別生氣呀,我咋樣都無所謂,你不能氣著自己,也不能委屈了小弟呀!
我那一千塊,我就不要了,都留家裡吧。
回頭被褥碗盆,媽覺得用得著的都留下吧,反正有那麼多。
還有陪嫁啥的,我都不要了,在鄉下我吃豬食都可以,啥樣日子不能過,現在已經夠好的了。」
凌文海心裡難受,可形勢比人強,家裡確實沒錢了。
凌老太拉著凌槐綠:「好孩子,不枉奶奶疼你,你放心,等將來家裡日子好過了,你爸會補給你的。
他將來要是不認這事,奶奶替你要公道!」
「嗯,只要一家人好好的,我咋樣都無所謂的!」凌槐綠的深明大義,讓一向挑刺的趙秀華都不好說什麼。
凌文海當即表示:「小綠,你放心,爸將來指定不會虧待了你!」
凌槐綠點頭。
錢找不回來了,這日子還得繼續過,或許是裴家給足了凌家臉面,讓凌文海心裡還開心,晚上忍不住喝了兩杯。
趙秀華也開心,她都看好了,凌槐綠有兩床緞子被面不錯,就留下給凌玉嬌好了。
一掃往日的陰鬱,一家人很快進入了夢鄉。
凌槐綠躺在上床,聽下面老太太有一搭沒一搭跟她說話:「綠啊,你爸其實很疼你的,這家裡沒錢,他為了給你置辦嫁妝,還去找你大伯大姑借錢。
你也知道,你大伯大姑他們,都是土裡刨食的鄉下人,哪有多少積蓄呀。
那件粉色襯衣和涼鞋,是你大姑給你置辦的。
你大伯家沒給置辦衣服,托我給你帶了一百塊錢,小綠,這都是人情,你可得記著你大伯他們的好啊!」
凌槐綠睜著眼睛,眼神冰冷的敷衍著:「奶,我記著呢,我記性很好,我爸媽、我大伯大姑,只要對我好過的人,我都會清清楚楚的記得他們,到死也不會忘了他們的!」
怎麼會忘了呢?
論斤論兩賣了,恨不能榨乾最後一滴骨油,這樣的親人,她怎麼可能會忘記。
「記的住就好!」凌老太沒聽清凌槐綠後面的話,只覺得眼皮沉的厲害,嘟嘟囔囔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不亮,凌老太就聽到趙秀華的尖叫聲。
「這又是咋的了?」凌老太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