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在他對面坐下，從她進入隔間後，江江的視線就一直跟隨著她。
「看我幹嘛？」顧清問道。
江江手肘抵著桌面，笑嘻嘻地說道：「一段時間不見，又變漂亮了。」
她今天穿了件雪白色的真絲襯衫，在領口處系了個黑色絲帶，隨意打著蝴蝶結，顯得優雅而幹練。
搭配一條深藍色的緊身牛仔褲，完美地勾勒出她纖長筆直的雙腿線條。
這一身穿搭，加上她明艷張揚的長相，讓人很難挪開眼。
所以江江並不是隨口說說，而是由衷誇讚。
聞言，顧清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還是沒個正行。」
那語氣中帶著姐姐對弟弟般的嗔罵，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見她佯怒，江江雙手立刻合十：「錯了錯了，姐，我錯了。」
顧清徹底被他逗笑，沒一會兒，又恢復正色：「說吧，找我什麼事，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如果不是特殊的事情，他也不會特意強調要當面說。
江江搖頭：「不是我的事情，是關於你的事兒。」
顧清蹙眉疑惑：「關於我？」
「對。」江江沖她點點頭：「前幾天，我黑了一個網站。」
顧清問道：「什麼網站？」
江江回答道：「殺手網站。我閒得無聊逛了逛，結果發現了以前貼出來的一個追殺令，是關於你的奶奶。」
提起奶奶，猶如捏住顧清的七寸。
她唰地一下站起身：「我奶奶怎麼了？」
見她情緒激動，江江連忙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你先別激動，我慢慢跟你說。」
他拿出手機，點開一張截圖遞給她看。
顧清眼睛緊緊盯著裡面的內容，身體猛地一震，猶如被一道驚雷擊中。
這是一個匿名的追殺令，發布的懸賞不多，前提就是讓裡面的那個人死。
很簡短的一句話，文末還放著她奶奶的一張生活照。
很明顯，是偷拍的。
江江有些納悶：「你說這奇不奇怪，你奶奶只不過是個普通人，下達追殺令的人還要讓人給她偽裝成自然受傷的樣子。你說，到底誰會想要你奶奶的性命呢？」
看著截圖裡面掛著奶奶的照片，顧清的手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憤怒如同洶湧的潮水湧上胸腔，她的雙眼通紅，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原來奶奶是被殺害的……」她牙齒微微戰慄地說道。
她無法想像，那個慈祥善良的奶奶在被人追害時，該有多麼恐懼。
而她，卻沒能好好保護好她！
見她肩膀微微顫抖，江江輕輕拍著她肩，壓低著語氣說道：「我看這條任務的懸賞金被領取了，看來任務已經完成了。姐，你別太難過。」
一年前，顧清匆匆忙忙地趕回國。
他當時向夏今遙打聽後，才得知她是回去奔喪的。
顧清緊緊握住拳頭，腦子裡不斷搜尋著可能的兇手。
奶奶待人溫和善良，不可能對外結仇。
而且奶奶一直在鄉下生活，就算與人結怨，頂多也是跟村里人的口角之爭，那些人哪裡知道什麼殺手網站。
又哪裡能接觸到這些。
難道是……
顧清雙眸微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想讓奶奶活下去的人，就是葉之雪。
思及此，她起身徑直衝出隔間，絲毫不顧身後江江的疑問。
-
顧清開著車，以儘可能最快的速度，一路狂飆到了陸家別墅。
看見顧清從車上下來，家裡的傭人一改以前愛答不理的姿態，臉上堆著笑，狗腿地迎上前搭話。
「大小姐，您回來啦！是來看望夫人和先生的吧？我已經叫人去通知了，您先……」
「滾開。」
顧清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視線冷冷地掃了過去，那眼神如冰刃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傭人心底犯怵，大氣都不敢出，連忙往邊上靠。
顧清大步朝前走，葉之雪和顧雲飛從樓上下來看見，臉上皆露出驚喜和興奮的笑容。
剛才傭人來通報，他們還不敢相信。
畢竟顧清上次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親口讓人把他們夫妻倆趕出去的。
結果下來一看，真的是她來了。
兩人頓時喜笑顏開。
「清兒，你可算想起媽媽來了。我就說嘛，母女倆哪有隔夜仇呢？」
葉之雪笑容滿面的拉住顧清的手。
然而，下一秒，顧清的反應卻讓她驚恐萬分。
顧清猛地扼制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迅速掐住她的脖子。
看見她這突如其來的激烈動作，顧雲飛大驚失色，忙不迭地喊道：「清兒，住手！這可是你的親媽！」
顧清對他的喊話充耳不聞，她的眼神中滿是憤怒與決絕，她沖葉之雪厲聲問道：「是你買兇殺人，害得我奶奶慘死，是不是？我奶奶是不是你殺的？說，是不是你？」
葉之雪滿臉驚愕，大腦一片空白。
她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形，她以為顧清是念及兩人之間的母女情，才過來敘舊的。
沒成想，遭到這無端的質問。
葉之雪掰著顧清的手腕，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什麼都不知道……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敢做這種事。」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無辜與茫然，似乎根本不明白顧清為何會有如此可怕的質問。
此刻，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緊張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來。
看著葉之雪滿臉的錯愕與驚恐，顧清閉了閉眼，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
她漸漸鬆開掐住她脖頸的手，呼吸也慢慢平穩下來。
得到自由的葉之雪護著脖頸，弓著腰使勁咳嗽，整張臉都變得通紅。
她心裡在不斷後怕著，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回想顧清剛才的模樣，就像是一隻發狂的野獸，隨時都會將她撕碎。
顧清緩緩睜開雙眼，視線再次落在葉之雪的身上。
不是她。
她在心裡判斷著。
葉之雪的確看不慣奶奶，但奶奶一直在鄉下生活，根本礙不著她什麼事。
她沒有理由去給自己製造這麼多的麻煩事。
顧清退後了一步，腦子裡面突然有些凌亂，更多的，是疑慮。
如果這個人不是葉之雪，那麼會是誰呢？
究竟是誰會對一個垂垂已老的人下這樣的毒手？
還是說，是由她引起的？
可她一向警惕，在國外那幾年，外界從來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
顧清太陽穴有些發疼，她晃了晃腦袋，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