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搖了搖頭,立馬否定了心底生出的那一絲邪心。
不,不可以。
沒錯,她是恨顧清。
可前提是,她不是Evelyn。
但沒辦法,Evelyn就是她,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Evelyn對她來說很重要,她絕不可能做傷害她的事。
其實顧若從小就知道,她並非父母真正意義上的掌中寶。
他們對她好,只是因為當時生她的時候,家裡剛好暴富。
她一直都知道,她得到的一切寵愛,都是有條件的。
而顧城不一樣。
從他生下來開始,家裡的所有家產註定是他的。
無論他做得好還是做得壞,父母照樣喜愛他。
顧氏的繼承人,也始終是他,不會有任何改變。
只有她不同。
小時候有一次成績考差了點,父母便向她投去失望的眼神,好像隨時都可以將她拋棄。
如果她表現得好一點,讓家裡在外人面前驕傲,他們就會把她當作福星對待。
所以她拼命學習,就怕他們覺得她沒用,像拋棄顧清一樣,把她也拋棄了。
從她懂事開始,她就會給父母營造巧合。
每次他們跟人談成生意的時候,都像是因為她的出現,才給家裡帶來了好處。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是父母眼中的小福星,才不用擔心隨時被丟棄。
得知他們要把顧清接回來,她心裡的危機感瘋狂飆升。
她怕父母是覺得她沒用了,所以把顧清從鄉下接回來,把她培養好後,就把她拋棄了。
所以顧清回來之後,她才會那麼恐慌,那麼迫不及待地對付她,目的就是把她趕出去。
她承認,她那時對顧清的所有敵意,都是因為害怕自己被她代替。
可這一切都是顧雲飛和葉之雪一手造成的。
若是他們對她像對顧城一樣,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又怎麼可能會排斥顧清的到來?
說到底,顧清對她不善,也是她自己種下的因。
要不是她一開始就針對顧清,顧清也不會這麼對她。
顧清對她做的這一切,不過是在反擊她的傷害罷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在討厭一個人的時候,會沒腦子思考前因後果。
直到現在知道顧清是Evelyn,是她崇拜多年的偶像,顧若這才想清楚。
顧清沒錯。
她不應該受到無辜的傷害。
想通這些,顧若仰頭深吸一口氣。
更何況,徐雅不過是在利用她罷了。
她犯下的錯已經夠多了,斷不能再背上犯罪的罪名。
顧若垂眸看著手機,暗暗做出一個決定。
-
顧清從外面回來,張姨看見後,連忙走到她身邊。
她小聲說道:「夫人,顧二小姐來了。我跟她說了,您不在,可她怎麼也不聽,一直坐在那兒,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顧若離開名苑後,陸景炎便跟家裡的傭人吩咐,若是她下次再來,都找藉口回絕了。
顧清往客廳的方向看了眼,收回目光後對張姨柔聲說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張姨「誒」了聲,轉身繼續擦拭走廊的扶手。
顧清走到顧若面前,雙手環胸,垂著眼帘。
她冷冷開口:「這次又是什麼目的?」
顧清站在顧若面前,沒有坐下,是不打算跟她多說的意思。
她話裡帶著冷冷的諷刺意味,換作以前,顧若早就已經還嘴了。
但現在不一樣,她是Evelyn,是她喜歡了這麼多年的偶像,她怎麼還得了嘴。
顧若心裡只後悔之前對她做過的那些事兒。
顧若咬了咬唇,懊悔地看向她:「姐姐,我不會再害你了……」
聽見她這話,顧清心底控制不住的犯噁心。
「我沒閒工夫看你演戲。」
她淡淡地丟下這句話,轉身要往樓上走。
顧若知道事情緊急,連忙叫住她:「Evelyn!」
顧清條件反射地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看來你也看見那些消息了。」
顧若連連點頭,急聲道:「我知道你是Evelyn,所以我要告訴你,一定要小心徐雅,徐雅她要綁架你!」
她語氣逐漸加重,看得出來情緒很激動。
大廳異常安靜,顧清定定地看著她,遲遲沒有說話。
就在顧若想要再重複一遍的時候,顧清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目光從上而下俯視著她。
看了半晌,她輕笑一聲,譏諷道:「顧若,你跟徐雅是一夥的,你認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張姨,送客。」說罷,顧清轉身就走。
見她是真的要走了,顧若來不及思考,「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見狀,準備送客的張姨不知所措地看向顧清:「夫人,這……」
看著突然跪在地上的顧若,顧清眉頭稍蹙:「這又是哪出戲?」
顧若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著,低著頭說道:「對不起,我承認,因為我害怕你會搶走爸媽的喜愛。所以一開始,我就故意針對你,想方設法地把你趕出家門。」
「我這次來找你,不止是因為你是顧清,更因為你是Evelyn。」說到這,她抬頭看向顧清:「因為你是Evelyn,所以我不能傷害你,更不允許別人傷害你。你可以不相信顧清的妹妹,但你不能不相信Evelyn的粉絲。」
從她的話中,顧清聽出了一些端倪,但還是有些疑惑。
看出她眼裡的迷惑,顧若有些期待地提示道:「你還記得三年前收到的一封信嗎?寄信人的筆名叫做上善若水。我本來只是想試一試,以為像你這麼厲害的人,肯定不會花時間看信再回信。可沒想到,你竟然真的給我回信了!」
三年前,那段時間是顧若最迷茫的時候。
看著弟弟顧城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收穫父母的誇讚和喜愛,而自己卻要拼了命的努力,才能換來父母的誇獎。
她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嚴重,那股焦慮感使她每晚難以入睡。
Evelyn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救贖。
她知道Evelyn在美國的醫院,便將自己心裡的煩惱寫進信里,投進郵箱。
她在心裡訴說自己的痛苦,她說自己現在沒有能力,她的父母並不是真正地愛她。
他們愛的,只是她帶來的福運。
可她現在不知道該製造什麼巧合,來向父母證明自己始終都自帶福運。
但顧若知道,Evelyn這麼厲害的人物,每天收到的信數不勝數。
她自然而然覺得自己寄出去的那封信肯定石沉大海,所以從來都沒抱有希望。
直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