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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那夜的我們

2024-11-03 07:14:10 作者: 一善
  疏淡的陽光穿過精緻的雕花窗樞,斑駁的灑在青石板地上,鋪上一層柔和的金紗。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墨香與木香,交融出一抹溫柔的氛圍。

  徐望月站在書房外頭,腳下的每一步都顯得那麼熟悉。

  她隱了隱身形。

  屏風後那人身姿挺拔,丰神俊美,寫字的時候很認真,凜冽的雪松香氣,仿佛遠遠地縈繞在她的鼻尖。

  他微微側目,就能看到他鼻樑高挺,眉如墨畫,神明俊朗,矜傲得讓人過目不忘。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玉帶束腰,一雙黑眸冷冷清清,時不時抬頭往外看來。

  他在等她。

  屬於自己的那張桌案,上頭擺了昨日買的幾本字帖,一旁放了牛乳茶,一匣子點心一匣子蜜餞。

  徐望月站在外頭,這才第一次看清楚,她的桌案旁總放著一張軟墊。

  離桌案不近不遠的位置,放了一個銀炭爐,既能暖身,又不會燙到自己。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似乎特別細心,總能替她把一切都思量好了……

  換做是從前,或許徐望月還會猜想這些是不是青蕪準備的。

  可今日,她神思清明,心中清楚得很,這些全是裴長意為她準備的。

  她下意識抬步往前走了兩步,卻又頓住了腳步。

  裴長意重重放下了玉竹筆,抬頭望來,氣勢凜然,淡薄的晨光灑在他的眉眼間,像揉碎了的雲霧,周身縈繞著謫仙般的疏冷飄渺。

  「為何不進來?」裴長意的聲音悶悶的,緊繃著的臉上沒什麼情緒。

  漆黑的眸子幽深看不見底,仿佛蘊藏著什麼深意。

  被他當場抓住,徐望月尷尬一笑。

  明亮的雙眸印著外頭的熹微晨光,眸底卻是一點笑意也無。

  清澈如水的眸子中,反而漾起星點波瀾,如黑色的雲霧,隱隱可見一絲慌亂。

  「世子爺,這字可否不練?」徐望月唇角一揚,毫不懼怕地與他對視著。

  見裴長意一言不發,目光牢牢落在她身上。

  漆黑微冷的眉眼,星點的陽光落在他眉角,也沒能染出幾分柔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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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白不收斂,帶了點審視的意味望著自己。

  「這字帖,原也不是我的。」

  說這話時,徐望月的嘴角微微勾起,分明是笑著,卻讓人清晰地感到一陣寒意。

  句句是字帖,句句又不是。

  「進來說。」裴長意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麼一般。

  他們之間不過幾步的距離,卻好像隔了千重山。

  裴長意看她,蛾眉輕掃,薄施粉黛,目若秋水。

  穿了一襲碧霞色的浮光錦裙,長發用木簪子挽了髻。

  目光流連間,沒有一絲笑意。

  自從那日之後,他總覺得徐望月避著自己。

  如今看來,這並非錯覺。

  他壓著她,迫著她來見自己,她卻仍是想要逃離……

  徐望月腳步未動,實在心煩。

  她並非躲懶不想練字,可那字帖終究不是屬於自己的。

  問心有愧。

  「你若是再不進來,我便出來和你說。無事不能對人言,只看你想不想讓人知道了。」

  徐望月愣了一下,下意識抬頭看去,筆直地撞進那雙漆黑的眼眸里。

  她感到了一絲危險,心跳奇異地加速。

  無賴!

  這可還是那高高在上的世子爺?竟是在威脅自己?

  他話音落下,徐望月覺得身後來來往往的人似乎多了起來。

  她咬牙,無可奈何,提著裙擺走到自己的桌案前。

  她略帶怒意地坐下,微微地皺起好看的眉頭,擰出一抹不悅。

  薄嗔淺怒,眸光流轉。

  徐望月抬頭,流光的黑眸瞪了裴長意一眼,臉上也泛出一抹委屈。


  裴長意眸光微動,心中繾綣百回,從前徐望月總低眉順眼,永遠帶著從容不迫,謙遜恭敬的面具。

  此刻她對著自己,哪怕帶著怒氣,卻是生動活潑的真模樣。

  若不是她心中有自己,怎會如此變化?

  裴長意合上手中書卷,手指緊了緊,起身走到徐望月身旁。

  他低垂著眼眸,遮掩住眼底輕泛的漣漪,看起來似是一貫的冷漠疏離。

  他微微俯身,靠得自己極近,呼吸沉沉,眸子裡墨色翻湧。

  徐望月身子後仰,本能地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

  他往常清冷的神色不復存在,眸子晦暗不明,染上幾分欲色。

  徐望月臉頰微紅,心頭越發緊張。

  卻見裴長意越過自己,翻開了眼前字帖,「這字帖雖不是你所寫,可一字一句,皆是屬於你的。」

  他抬眼看她,聲音低啞。

  裴長意高大的身影將她覆蓋住,像是狼圈定自己的領地一般,將她困在桌案邊。

  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一片烏沉。

  徐望月那雙幽深的黑眸里很慢很慢地染上了些微水漾的光亮,柔柔地波動著,波瀾不驚的神色里也起了一絲漣漪。

  可轉瞬,徐望月的眼眸黯淡下來,神情微斂,眼眸中的溫順微斂,漸漸有堅決浮了上來。

  她將那本字帖合上,往裴長意面前推了推。

  一向從容淡定的她,眼角眉梢也染上了一絲慌亂。

  「望月雖然一無所有,可也從不妄求旁人的東西。」

  聽得她這一句,裴長意身子一僵,他緩慢地掀起眼皮,與她的目光對上,她眉眼間帶著疏離。

  他站直了身子,一言未發,卻未曾回到自己的桌案前,而是在徐望月面前坐下。

  他們之間不隔著那屏風,徐望月有些不自在。

  可他離自己遠了些,那股迫人的氣息也淡了幾分。

  徐望月雙手捧起桌案上的茶盞,抿了一口茶,緩緩露出一抹如釋重負。

  感受到她情緒的變化,裴長意下頜線條緊縮。

  見到陸遮,她發自內心地笑,如山花燦爛。

  對著裴長遠,她亦能虛以委蛇,端出溫柔的淺笑。

  唯有對著自己,她竟不加掩飾,眉頭緊蹙,明晃晃地如釋重負?

  她為何不能對著自己那般笑……

  難道她當真只把自己當做姐夫,沒有一絲一毫其他情意?

  裴長意瞧著她藏在茶盞後的表情,抿直了唇線,眼神醞釀著冽寒。

  心像是被密密麻麻地戳下了針孔,升起一股令人煩躁的嫉妒。

  他面色變了變,溫和開口,語調不疾不徐,「那你可還記得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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