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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陸貢士不是外人,知道你我關係自然無妨

2024-11-03 07:13:54 作者: 一善
  陸遮眼底變得深黯,眸光深邃似潭,下顎線條緊縮,漆黑的瞳孔中翻滾著鋪天蓋地的濃烈情緒。

  他的頭越垂越低,似乎是要埋到那宣紙里。

  待他抬起頭來,神色恢復如初,帶著笑意看向徐望月,「好,望月妹妹的字寫得真好。」

  「想來她的字寫得這麼好,是裴大人這位先生教得好。」

  陸遮藏在桌案下的拳頭握得很緊,胸膛起伏,像是極力隱忍著什麼。

  徐望月絲毫未覺陸遮的情緒,從桌案上拿回自己所寫的那句詩。

  這短短十個字,她亦是十分滿意。

  她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陸遮哥哥莫要這麼說,會壞了世子爺的名聲。」

  「無妨。」裴長意緩慢地掀起眼皮,與徐望月的目光對上。

  眉目間不似平日清冷疏離,倒是多了幾分柔和。

  「陸貢士不是外人,只他知道你我關係,無妨的。」

  「想來陸貢士為瞭望月名聲,也不會在外胡說的,是嗎?」

  陸遮嘴角掀起一抹笑意,面色卻是陰沉得可怕,眸底有錯雜的情緒翻湧。

  關係?什麼關係?

  若偏要論個先生的名頭,也是他屬第一位。

  他點了點頭,「望月妹妹,自是最重要的。」

  徐望月端詳著自己的字,又挑出了不少的毛病,「你們都不對我說實話,我瞧著此處,我的筆鋒還是稚嫩了些。」

  

  「還有這裡……」

  陸遮此刻哪有心思聽徐望月討論練字的心得,他只恨自己一時不察,落入他人陷阱。

  他被關進典獄司里,這短短時日裡,他好像失去了他人生最重要的東西。

  看著裴長意低垂了眉眼,不疾不緩地為徐望月指點著,陸遮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屬於他的,他定要奪回來。

  馬車緩緩停下,裴鈺的聲音在帘子外頭響起,「世子爺,御史府到了。」

  裴長意斂了斂神情,眼眸低垂看著徐望月,「去吧,我在此處等你。」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便陪著徐望月進徐府。

  徐望月心口微微一震,撩了撩眼皮,淡淡嗯了一聲。

  裴鈺先扶了徐望月下馬,由著陸遮自己跳下馬車。

  裴鈺就站在馬車邊上,不近不遠地看著徐望月和陸遮往御史府走去。

  他輕聲在徐望月身後說道,「二姑娘,若是有事,你大聲喊一聲,我便過來了。」

  徐望月沒有回頭,背對著裴鈺,微微點頭。

  御史府外頭,落日餘暉淡淡地灑在青石板路上。

  徐望月腳步輕慢,眉宇間帶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她從徐府離開時,心中只惦記著如何才能救陸遮哥哥出來。

  並未想過,自己會以何種形式回來。

  如今她沒有交代一聲便回來了,不知一會兒見了父親和嫡母,他們可會責罰?

  徐望月心中充斥著不安與躁動,緩緩轉頭,見陸遮眉眼間皆是喜色。

  是了,出事之前,陸遮哥哥很得父親看重。

  如今他洗清罪責,清清白白地回到徐府,定是會再得重用。

  待他殿試高中朝堂之上,便會有他一席之地。

  徐望月想到這兒,腳下快了兩步,想早些送陸遮進去。

  遠遠的,徐望月有些遲疑,「陸遮哥哥你瞧,地上怎麼好像有很多東西?」

  陸遮的目光終於落在御史府門前那片狼藉之上,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地上扔了一地的東西,全是他的。

  書卷散落,筆墨橫飛,就連他平日裡最為珍視的筆架和硯台,此刻也被粗暴地扔在地上。

  至於他的那些粗布長衫,更是仿佛幾塊破布,七零八落地扔在一旁。

  這一幕就好像是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消滅了陸遮心中最後的希望。

  他是御史門生,這一次洗清了罪則,御史府定是早得了消息。


  他原以為今日回府,徐御史便是不親自來迎他,為他大擺筵席。

  也總該派個人等他,讓他回府吧。

  可原來這一切,竟是奢望。

  他站在一旁,整個人仿佛失了神一般,不知所措。

  他只從地上撿起自己最為珍視的一幅畫作,啞著聲,紅著眼眶,眉眼寂寂,看著很是落寞,「望月妹妹,不然走吧……」

  徐望月正半蹲在地上,一支筆一支筆地為他收拾著。

  聽到他這麼說,徐望月微微抬頭眸中寫滿著不可置信。

  陸遮哥哥一向樂觀,他家境貧寒,一路走來極為不易。

  不論遇到多少艱難困阻,他從不輕言放棄。

  可今日,他怎麼如此便放棄了?

  徐望月將筆墨紙硯收拾成一個包裹,轉身看著御史府邸朱紅色的大門。

  伸出手,用力地拍打起來。

  徐望月拍了不過兩下,那深重的大門緩緩打開,發出吱呀的叫聲。

  府里走出來的下人先是看見了徐望月,臉上的笑容收斂,漫不經心地行了禮,「奴才見過二姑娘,什麼風把您吹回來了?」

  徐望月將手中的包裹遞高,極力克制著眉目間的怒氣,「府里是不是搞錯了?」

  「典獄司已還了陸遮清白,他沒有殺人,也沒有任何罪責。」

  「為何……」

  「為何?」那下人挑了挑眉,往門外走了一步,很是不屑地看著陸遮。

  「陸遮,你還有臉回來?」

  那下人清了清嗓子,冷冷開口,「老爺說了,若是你回來,便讓我們轉達這番話給你。」

  「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讀書人的禮義廉恥,敵不過青樓里的春宵一刻?」

  「不論你有沒有殺那個花魁姑娘,若不是你自己去了煙花之地,怎麼會惹一身腥?」

  「你壞了御史名聲,從此以後,御史府與你,再無任何關係。」

  那下人裝腔作勢地說完這段話,又咳了兩聲,算是恢復了他自己。

  他眼神瞟過地上的破布長衫,「算了吧陸遮,老爺知道你今日出典獄司,才把你的東西扔出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你要是知情識趣,拿上自己的東西趕緊走吧。」

  陸遮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此刻若是有一個地洞,他只想立刻鑽下去。

  徐望月緩緩轉身,將手中包裹塞入陸遮手中,溫柔開口道,「陸遮哥哥,你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先回馬車上。」

  「你……你們等等我,我要回府一趟,很快便出來。」

  陸遮臉上閃過一抹詫異,垂在身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望月妹妹,你……」

  徐望月搖了搖頭,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我很快就出來。」

  她回過頭,看向那趾高氣昂的下人,淡然開口,「父親說不讓陸遮入府,可有說過,不讓我這二姑娘回府?」

  那下人望著眼前的徐望月,這眉眼分明就是自家那不上檯面的二姑娘。

  可不知道為何,他此刻對著她,竟有一絲慌亂,說不出話來……

  二姑娘好似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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