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集錄
自從得了《千陣集錄》,墨畫便手不釋捲地翻閱著,碰到感興趣的陣法,就去翻莊先生的書庫,然後將疑點一點一點記下。
早晨或是傍晚,就去請教莊先生。
散修想獲得一副陣圖都頗為不易,為莫管事抄畫陣法時,除了基礎的例如明火陣的陣圖外,其他稍微難點的陣圖都是要額外付靈石的。
但墨畫手裡現在有著近千副陣圖,若是把這千副陣法都學會了,成為一品陣師根本不在話下。光是想想,墨畫就興奮不已。
墨畫夜以繼日學陣法,像只掉進米倉的小老鼠,恨不得把一倉的米全塞進肚子裡。
白天看陣書,畫陣法,向莊先生請教問題,晚上再在識海的殘碑上反覆練習。
墨畫學了《天衍訣》,那依據莊先生所說,學陣法時便貴在博雜,不貴專精,所以他也不求甚解,只要能將陣法畫出來便好,有些陣法他剛學會畫完,甚至就忘記了陣法的名字。
數個月來,墨畫一直墨畫的神識也一直處在充盈至枯竭,而後繼續恢復至充盈再用到枯竭的狀況。
墨畫的修為寸步未進,但神識卻愈發深厚,對陣法的理論認知沒有增長,但學習和刻畫陣法時卻更加從容,從前覺得晦澀複雜的陣紋,此時看上去卻覺著自然而親切。
「你在看什麼呢?」
一日墨畫在看書,白子勝又探頭過來問道。
墨畫這幾日埋頭學陣法,沒怎麼搭理白子勝,而雪姨似乎覺得白子勝有些心不在焉,對白子勝的要求也更嚴格了,除了修煉外,陣法、煉丹、煉器各種功課安排得滿滿的。
莊先生雖說是白家兄妹的先生,但對他們一直都是放養狀態,白家兄妹的目的似乎也不是讓莊先生指導修行,而為了不引起莊先生的反感,除了定時見禮和教導,平時也不常去打擾莊先生。
所以白家兄妹的修行,還是雪姨在安排,秉承的是白家嫡系弟子一脈相承的培養方式。
在家族裡還好,白子勝不想搭理族人,所以閉門學習修煉時,還能靜下心來,此時到了外面,見了新奇有趣的東西,還有墨畫能說上話,便覺得這樣的修行有些乏味了。
墨畫一雙眼睛專心看著書,只是把書的封面掀了起來,好讓白子勝能看見。
白子勝歪著頭,一字一字念著,「千陣……集……錄……」
「這有什麼好看的?」
墨畫問道:「你也有嗎?」
白子勝搖了搖頭,「白家的藏書閣里有,就是把一些族內收錄的陣法編纂成冊,供族內弟子學習查閱,既可開拓陣法眼界,在需要學習某類陣法時,也便於查找。這種集錄學習陣法的弟子都會有一份,不算太稀有的東西。」
世家弟子人手一份,不算稀有……
散修出身的墨畫不打算理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只敷衍地「哦」了一聲。
白子勝見墨畫沒理他,撓了撓頭,又道:「要不,你借我看看?」
「伱不是說你們家族裡有麼,還看什麼?」
「不同家族和宗門傳承都各不相同,集錄中記載的陣法也有所出入,我想看看莊先生這裡都收錄了些什麼樣的陣法。」
墨畫有些猶豫。
「就看一眼!」白子勝好言道。
「那行吧。」
墨畫將厚厚的《千陣集錄》合上,遞給了白子勝。
白子勝接過,粗略翻了翻,然後張大了嘴巴:
「竟然真的有一千餘個陣法!」
墨畫翻了一個白眼,「上面不是寫了《千陣集錄》嗎?」
「你不懂,編纂集錄的人往往好面子,愛粉飾,若收錄十個陣法,就會叫百陣圖,收錄千個陣法就叫萬陣圖,有些人給功法取名也往往用什麼『開天』,『闢地』,『造化』,『神功』之列的字眼,聽著唬人,實際上就只是一個低品的功法而已……」
「修道界的修士也愛做這種事嗎?」
「沒修成仙就還是人,是人就喜歡吹牛。」
「哦。」
墨畫想到了自己修煉的功法《天衍訣》,也沾了一個「天」字,而且品級也不大高,是不是也是用來唬人的?
不過這是門古功法,應該是古修士所創,古人多半應該會誠實點吧……
墨畫由衷地希望著。
白子勝繼續翻著集錄,越看越吃驚,連忙對白子曦招手道:「子曦子曦,你快來看,好多陣法我都沒見過!」
在一邊安靜修煉的白子曦聞言,也將小腦袋探過來。
墨畫疑惑問道:「白家應該是大家族吧,先生收錄的陣法,比你們家族裡收錄的還要多?」
白子勝不服氣,糾正道:「只是一品以下的陣法,高品級的陣法可不好說。」
「白家雖有陣法傳承,但其實不以陣法見長,收錄的陣法不如莊先生也很正常。」白子曦平靜地道。
「哼!」白子勝哼了一聲,但他不敢對白子曦發脾氣,又反駁不了,只能生著悶氣。
白子曦繼續翻著集錄,越看眼睛越亮,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片刻後抬起頭,一泓如秋水般明亮的眸子看著墨畫。
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眼神里的意思,墨畫一看就明白了。
墨畫糾結了一下,隨後嘆了口氣,「只能借給你看一個下午哦。」
大家算是同門,莊先生知道了,應該也不會責怪吧。
白子曦白皙無暇的臉上浮過一絲淺淺的笑意,恰如芙蓉出水後染上的朝霞,清澈而明麗。
白子曦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沒有封面的書冊,遞給墨畫:「這是白家一品以下的陣法集錄,你拿去看看,有想學的,我可以教你。」
墨畫眼睛一亮,開心地接過書冊,翻看了一下。
書冊里記載的陣法雖沒莊先生給的多,但有些更基礎的陣法,記載要詳實很多,也更通俗易懂,應該是專門給入門弟子看的,而且很多地方有手寫的備註,字跡雋秀唯美,看著像是白子曦寫的。
「這不會違背族規麼?」
墨畫有些擔心,他知道有些家族對陣法傳承約束很嚴格的。
「會吧……」白子勝點了點頭。
「不會!」白子曦否定道。
「為什麼?」
「因為是我給你的!」
白子曦輕描淡寫而又斬釘截鐵地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墨畫覺得說這話的白子曦有點莫名的帥氣。
此後的日子裡,墨畫除了自己學習陣法,偶爾也會向白子曦學,他這才發現白子曦的陣法底蘊比自己深厚了不知凡幾,因此也更告誡自己,陣道無涯,不可沾沾自喜。
學習陣法的時候,白子曦偶爾也有些疑問,墨畫就一起記下,然後去找莊先生問,問清楚後,再去和白子曦說。這也導致墨畫請教莊先生的次數愈發多了。
這日墨畫向莊先生請教完問題離開後,莊先生便皺起眉頭,道:「這樣不好。」
「哪裡不好了?」傀老在一邊漫不經心地搭聲問道。
「墨畫這孩子天天來問我東西,我無暇閉目悟道了!」
「是睡覺吧……」傀老不留情面地揭穿了。
莊先生裝作沒聽見,沉思道:「怎麼辦好呢……」
「你不答不就是了?」
莊先生想起墨畫那清澈見底,滿是求知,有時又滿是敬佩的眼神,搖頭道:
「那怎麼行,弟子有問,知而不答,可不是一個好先生。」
「你什麼時候開始在乎起這種事了?」
「從剛剛開始的。」
傀老懶得理他,手裡拿著個木頭,不知雕著什麼,刻刀在木頭上遊走,木屑紛紛落下,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莊先生優哉游哉地躺在椅子山,雙目望天,盯著亭子上面的木樑半天,神遊天外,片刻後才回過神來。
「得找個藉口睡懶覺。」莊先生如是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