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生病了,但仍舊被劉富貴和楊小蓮攆出去趕海。
撿不到東西,就不讓她回去。
她兩腿發軟,根本就跑不快,被一個海浪拖到了海里。
那時候很多人都跑了,但二叔劉富民冒死,把她救回來。
每次挨打,沒飯吃,二嬸都會偷偷塞點吃的給她。
之所以偷偷地,不敢明目張胆,怕被楊小蓮罵。
以前上學,二嬸給劉美香準備的午飯都是準備雙份,她才不用餓肚子。
正是這些關心愛護,是幼小的劉美蘭需要的。
劉二嬸搖頭,「當時就是看你可憐,怕你被餓死了,真沒想這麼多!」
劉美蘭笑了笑,眼神溫和堅定,「難道這種不求回報的善心和關心更加難能可貴嗎?二嬸,美香,你們都不要怕!有我呢!」
劉二嬸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紅著眼睛。
劉美香此時抱著劉美蘭,「美蘭姐,你真好!」
劉美蘭笑著安撫她,拍拍她僵硬的後背,「那是因為美香也好呀!當年我沒有機會上高中,現在也沒有機會上大學。」
「我們美香聰明努力,將來一定能夠考上好大學!選商務英語專業,如果你還能學會更多語言,也非常不錯!」
劉美香點了點頭,「美蘭姐,我們班主任也建議我學習商務英語,我也很喜歡英語,將來我一定好好學,然後再選學另一門外語。」
劉美蘭笑笑,「好!向東一個人在家,一定很擔心。我和二嬸在這邊,你去家裡給二嬸二嬸收拾點東西!」
劉二嬸也點了點頭,「你弟弟在家一定非常害怕!美香,你回家吧!」
劉美香看了看手術室,上面的燈一直亮著,家裡還有弟弟。
「媽,那我回去收拾東西,待會把弟弟也帶過來。」
劉二嬸也不放心兒子在家,「好,過來吧。」
等劉美香離開,劉美蘭從包里掏出來一沓錢,遞給劉二嬸,「二嬸,這是醫藥費,你先拿著。」
劉二嬸連連擺手,「美蘭,家裡還有積蓄,能堅持一段時間。不用你給錢,你能來幫忙,還給我提供工作,我已經很感激了。」
劉美蘭不由分說地把錢塞到了劉二嬸的手裡,「二嬸,你別跟我客氣。你要是過意不去,就當我借給你的。反正你以後要到我船上工作,到時候在提成里扣除。」
「你可以節省,但二叔需要補身體,美香和向東,他們還要上學,各種花銷多著呢。他們懂事,可能不會主動說,但在學校里吃飯日用品,都要花錢的。」
想到家裡,有三千塊錢,是多年的積蓄。
她全部帶過來了,也不知道夠不夠醫藥費。丈夫沒有勞動能力,她要照顧丈夫一段時間,也沒有收入,一家的生計的確成問題。
劉二嬸紅著眼睛,接了過來,「謝謝你,美蘭,這錢算我借你的,以後我一定還。」
「嗯!」劉美蘭應下,「二嬸,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買點吃的?」
「不用了,我不餓。」劉二嬸紅著眼睛,看向手術室的門。
就在這時候,燈不亮了。
醫生和護士從裡面出來。
劉二嬸急忙問:「大夫,我丈夫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笑笑,「手術還算成功,後續注意休養,就算不能恢復到以前的狀態,但至少保住了腿。你們照顧病患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亂動,不要沾水,及時換藥。」
劉二嬸聽到這話,長舒一口氣,「大夫,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
劉二叔被推到普通病房裡,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就醒來了。
劉美蘭站起來,看向劉富民,「二叔,醫生說你手術很成功,保住腿了。以後你好好調養,不用擔心家裡生計。」
劉二嬸也連忙點頭,「是啊,富民,這些年都是你辛苦養家。現在輪到我了,我能把這個家撐起來。美蘭又買了一條船,讓我去漁船上幫忙,工資提成很高的。」
劉富民聽說劉美蘭買新船,收入很多,替劉美蘭高興,「美蘭,謝謝你。」
劉美蘭擺手,「二叔,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小時候,你還救過我呢。」
「那怎麼能一樣?你是我侄女,我這個做叔叔的,怎麼能看著你被海浪捲走?」劉富民搖頭苦笑。
劉美蘭笑笑,「二叔,你覺得當時是應該的。那你現在有困難,我幫助你和二嬸也是應該的。現在二叔醒了,那我就不留在這裡了。我回家,給你熬點補湯,好好地把身體補起來,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勞你費心了,美蘭,你趕緊回家吧。」劉二叔催促,不希望耽誤劉美蘭時間。
劉美蘭臨走之前,拜託醫生護士,多關注劉二叔。
等到劉美蘭走後,劉二嬸見丈夫愁眉苦臉,打開衣兜,給丈夫看,「富民,別愁家裡的生計,這裡有美蘭借給我們的一萬塊錢,應該夠醫藥費。」
「等你好了,就算你不能去捕魚了,你在家裡看家,或者島上幫人家解網,都行。我去美蘭的船上,提成很高的,咱們家的日子能好起來。你可不能自暴自棄,要不然我和兒子女兒可怎麼過啊?」
劉富民見妻子哭紅了眼睛,點了點頭,握住妻子的手,「能保住腿已經實屬難得,我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還活著,就是以後這個家苦了你。」
劉二嬸擦擦眼淚,連連搖頭,「富民,我不苦,真的,我心裡真不苦。咱們女兒和兒子都上進,跟你結婚這麼多年,你對我很好……」
這一對面色黝黑,言語質樸的夫妻,在遭遇大難之後,並沒有勞燕分飛,而是一起承擔家庭風風雨雨,面對未來。
生活中的確有些人同床異夢,勞燕分飛,但更多的是互相堅守。
他們或許不會動不動做我愛你,也不會和聲和氣,但他們生活中的嬉笑怒罵,組成了最純粹的人間煙火氣。
他們就像兩個柱子,一起撐著這個家。
即使其中一根柱子倒了,但另一根柱子也會堅強屹立著,繼續撐起這個家。
劉美蘭回到家,唐小魚已經帶著各個部位的龍躉。
「小魚,我把龍躉骨頭也要了一些,給二叔燉湯,補身體。」唐小魚指了指桌上的巨大脊骨,上面還有點肉。
劉美蘭點頭笑笑,「謝謝小魚,你趕緊把你那份拿回家,跟家人分享。」
唐小魚點頭,「你二叔怎麼樣了?」
劉美蘭回答:「二叔手術還算成功,腿應該能保住,如果後續不注意,感染了,可能還要截肢。」
「我已經把錢給二嬸了,讓二叔在醫院裡好好休養。等完全康復了,再出院。就是那條腿可能不能用了,喪失勞動力。」
唐小魚感慨,「有命在,比什麼都好。」
「對。」劉美蘭點頭,「我現在有兩艘船,到時候讓二嬸跟著我一起出海。咱們船上提成高,這樣他們一家的生計就能解決了。」
唐小魚笑笑,「我正要跟你商量呢,既然你已經想到了,更好。」
能讓劉美蘭惦記,想要回報的人,是好人。唐小魚相信劉美蘭的感覺和決定。
唐小魚離開之後,劉美蘭,把龍躉肉送了一些給隔壁的王老師。
「爺爺,這些東西,咱們準備做什麼吃啊?」劉美蘭問。
劉老爺子已經圍著龍躉肉看了好一會兒,正在琢磨呢!
「這些都是處理好的,倒也讓我們省事了。」劉老爺子笑道,指了指龍躉皮,「躉皮不以嫩滑見優,而以爽韌取勝,故烹製時要講究火候,過火會有粗糙之感,烹調恰當則成美味佳肴。最好選用濃湯汆煮,在吊出鮮香味的同時又不會因過分烹煮而讓魚肉過柴。」
劉美蘭眨眨眼睛,崇拜地看向爺爺,「爺爺,您是老饕!」
劉老爺子搖了搖頭,十分謙虛,「我可不敢自稱老饕,廚藝不行。只不過退休之後,沒事瞎琢磨,免得腦子生鏽不管用了。」
「這麼多東西,咱們爺倆,還有張建哥吃不完,要不打電話給爸爸?」
劉老爺子擺手,「我告訴他們有龍躉肉,你爸和你媽媽,還有你二哥,他們下午都會過來。」
聽到這話,劉美蘭眼睛一亮,「那太好了,中午咱們就隨便吃點。下午就可以把這些都做了,晚上咱們也能多吃幾樣。」
劉老爺子點頭,「我先給你二叔燉點補湯,遭罪了,吃點好的,康復快。要不然虧了身體,以後免疫力不強。」
「是的,爺爺。」劉美蘭點頭,幫著爺爺一起弄。
劉老爺子一邊忙活,一邊問:「美蘭,能跟我說說里二叔和二嬸嗎?」
「好!」劉美蘭點頭,「小時候在家裡經常沒飯吃……」
劉老爺子聽得揪心,但並沒有打斷劉美蘭。
看來劉富民夫妻對孫女的確不錯,畢竟那麼多人,只有他們對美蘭好,給美蘭吃的。
這兩個人的孩子也不錯,以後也關照一二。
謝教授終於處理完學校的事情,中午買了很多食材,做了一桌。
劉雨欣見狀,笑著問:「媽媽,今天是什麼日子,居然做這麼多好吃的?」
謝教授回答:「這段時間很忙,在家裡沒好好吃飯。今天做點好吃的,你多吃點。」
劉雨欣感受到謝教授的關懷,心裡頗為得意,媽媽還是愛她的。
「謝謝媽媽,這些都是我愛吃的。」劉雨欣笑嘻嘻,「這次考入全班前二十名,老師還是我進步很大誇獎我了。」
聽到這話,謝教授點頭稱讚,「真的很棒,繼續努力,說不定你真能考上不錯的大學。」
「媽媽,我會努力的。」劉雨欣很高興得到誇獎,希冀地看向謝教授,希望能夠得到禮物。
謝教授當然明白劉雨欣的意思,從兜里掏出來一百塊錢,塞到劉雨欣的手裡。
「這段時間用功學習,沒出去玩。拿著錢,去跟小姐妹逛街。記住了,晚上八點,必須回家,不准在外面逗留太久。」
劉雨欣一怔,以前都是媽媽給她精心準備禮物,但嫌不好,想要錢。
可現在媽媽給錢了,她內心卻期盼媽媽給禮物。
因為禮物,傾注了媽媽的關注和心血,而給錢,只是從錢包里拿出來就行。
「謝謝媽媽。」劉雨欣收好,並沒有像以前那樣,不喜歡就直接說。
自從劉美蘭回來,劉雨欣知道已經沒有資格在這個家任性。
「你先看一會電視,一會兒就能吃飯了。」謝教授點頭笑笑,一如既往溫柔。
「嗯!」劉雨欣轉身,去看電視。
謝教授一怔,淡淡笑笑。
如果美蘭沒事兒,絕對會過來幫忙,坐在小板凳上,剝蔥剝蒜,跟她說說話。
可雨欣得到了太多的寵愛,覺得她這個媽媽天生就應該給她做很多事情。
以前不知道真相,沒有對比,謝教授不會多想。
可現在有了對比,謝教授心裡的天平一點點移向了貼心溫暖的孩子。
中午滿滿一桌子菜,非常豐盛。
劉奕文今天正好忙完,回來吃飯,下午接媽媽去四方島。
「媽,這一桌菜忙活很久吧?」劉奕文問。
謝教授點頭,「是的,忙了很久。來,趕緊吃飯。」
劉雨欣關了電視,來到飯桌邊上坐下。
劉奕文端著兩碗米飯,遞給劉雨欣一碗,「沒有筷子!」
劉雨欣一怔,趕緊起來,「我去拿。」
二哥以前從來不使喚她!
現在就連二哥也變了嗎?
謝教授本來想去廚房拿筷子,見劉雨欣去拿,笑了笑,「你故意的吧?」
劉奕文笑笑,「不是。」
飯桌上,劉雨欣對謝教授做的菜,不斷稱讚,「媽,你做的菜真好吃,以後我跟你學,做給爸爸媽媽哥哥們吃。」
「好!」謝教授點頭,樂意看到劉雨欣改變,而不是說說而已。
不是她非純粹吃劉雨欣做的菜,而是希望劉雨欣學習更多生活技能。
畢竟以後的路,需要她自己走,別人代替不了。
吃過飯,謝教授開始收拾東西。
劉雨欣小聲問:「媽媽,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謝教授的手微微一頓,「三天後,學校還有會議,我會過來。」
「那……那你們過年了,還會回來嗎?」劉雨欣問。
謝教授回答:「兩邊都要朋友來拜訪,我和你爸爸會商量好,怎麼安排。」
聽到這話,劉雨欣鬆口氣,語氣委屈,「那就好,我還以為今年過年要一個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