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時冷眸掃了蕭寧軒一眼,最終把目光落在蕭寧遠的身上。
他的神色還算平和,只不過說出的話來,多少帶著幾分陰陽怪氣:「勞貴府二公子看重,不過我們沈府門第低,怕是高攀不上伯爵府。」
說到這,沈寒時微微一頓,又道:「沈某常聽聞蕭伯爺在戰場上是如何叱吒風雲,到是沒想到……」
沈寒時的目光又一次從蕭寧軒的身上略過。
他淡淡一笑:「到是沒想到,蕭伯爺竟有如此出色的兄弟。」
玉姣聞言想笑,沈寒時這一本正經的陰陽怪氣,怕是要把蕭寧遠氣死了吧?
蕭寧遠這個人,最是守規矩,至少明面上是這樣的。
如今被沈寒時這樣陰陽,心中自然是有火的,這火麼……落在誰的身上,顯而易見。
蕭寧遠看著蕭寧軒,冷聲道:「跪下!」
蕭寧軒依舊不想跪。
但是蕭寧遠一個眼神,藏冬已經伸手,摁住了蕭寧軒的肩膀。
藏冬可是蕭寧遠近衛,和蕭寧遠在戰場上摸爬打滾過的,蕭寧軒就是一個丑枕頭,外面丑裡面空,被這麼一摁,就被硬生生地摁著跪在了地上。
蕭寧遠冷聲道:「給沈先生和沈姑娘道歉!」
蕭寧軒看向蕭寧遠:「我好歹也是你兄弟,你這樣對我,難道就不怕母親怪罪?」
「我讓你道歉!」蕭寧遠冷聲強調。
蕭寧軒還想反駁。
就聽蕭寧遠說道:「再廢他一條腿!」
蕭寧軒瞪大了眼睛,意識到今日這事兒,自己就算是不服氣也得服氣了。
於是蕭寧軒就不情不願地道:「沈先生,沈姑娘……對……對不住。」
蕭寧遠伸手拉住玉姣的手,把玉姣往前帶了帶,繼續道:「給玉側夫人道歉。」
蕭寧軒蹙眉:「大哥,這就沒……」
一個府上的側室而已,用得著這樣嗎?
「嗯?」蕭寧遠眯著眼睛看向蕭寧軒。
蕭寧軒被嚇到了。
只能開口道:「對不起。」
道完歉,蕭寧軒就一聳肩膀,甩開藏冬,然後踉蹌著起身:「現在我也道歉了,可以走了吧?」
蕭寧遠並未做聲,而是看向沈寒時。
沈寒時則道:「蕭伯爺大義滅親,處事公正,讓沈某佩服,這件事便這樣算了吧。」
就在此時。
此處的院門被人推開。
蕭婉和葉靈秀跟隨著蕭老夫人出現在此處。
蕭寧軒看到蕭老夫人的一瞬間,踉蹌著跑向了蕭老夫人:「母親!救我!」
蕭老夫人抬眸看來,只見蕭寧軒全身都是水,看著濕漉漉,煞是狼狽。
一隻手還被另外一隻手捧著,看著似是斷了。
蕭老夫人連忙道:「軒兒,這是怎麼了?」
蕭婉此時沒管自己的這位胞兄如何了,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沈寒時的身上。
一襲青衣的沈寒時,身形頎長地站在那,周身滿是冷幽的氣息,叫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溫暖他。
蕭婉連忙行禮:「見過沈先生。」
剛聽到沈寒時只能娶續弦的時候,她的心中是覺得憋悶不快的,可是等著冷靜下來,蕭婉就發現,沈寒時更吸引她了。
這樣好的男人,還這樣痴情。
怎能不讓她痴迷?
她從前只欣賞沈寒時的優秀,如今,她更欣賞沈寒時的痴情。
沈寒時看向蕭婉,淡淡地頷首,算是見禮了。
他雖然不喜歡蕭婉,但當著長輩的面,該有的禮數還是會有的。
此時蕭寧軒已經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說給了蕭老夫人聽:「母親!我只是醉了酒,不小心冒犯了沈姑娘而已。」
「我又沒真的做什麼,兄長斷了我一條手臂還不夠,如今還想把我的腿打斷!」
「我看他就是不喜歡我,藉機出氣!」蕭寧軒繼續道。
蕭寧遠似笑非笑:「蕭寧軒!」
蕭寧軒有人撐腰,已經沒了剛才的惶恐和害怕了,把狗仗人勢演繹了個淋漓盡致:「母親,你評評理,他可是我的親兄長,若不是為了藉機出氣,他怎麼會為了這麼點小事兒,就斷自己兄弟的手足!」
蕭老夫人的臉色一沉,看向蕭寧遠:「寧遠!軒兒說的可都是真的?」
蕭寧遠冷冰冰地說道:「沒錯,是我斷了他的手還想斷他的腿!」
「剛才我還當他已經悔過,如今看來,他到現在還覺得那是小事,如此不知悔改,應該重罰才是,就不應該讓他走著離開這。」蕭寧遠冷笑著說道。
蕭老夫人不滿地說道:「軒兒好歹是你兄弟!你怎麼能下如此重手!」
眼見著伯爵府的母子兩個人要爭執起來。
沈寒時便開口道:「這若是沒們兄妹二人的事情,我們便告辭了。」
蕭老夫人這才把目光落在沈寒時的身上。
若是今日宴席之前,蕭老夫人對沈寒時還會多幾分客氣,可一想到自己當眾表明伯爵府的意思,沈寒時卻拿那早年的婚約做藉口,她這心下就不快了。
「沈先生,軒兒剛才若是有冒犯的地方,我這個做母親的替他說一句對不住,但軒兒這孩子品性純良,絕對沒有什麼壞心,剛才的事情應該就是誤會。」蕭老夫人繼續道。
玉姣把目光落在蕭老夫人身上。
她還真是沒想到,在她看來嚴苛古怪的蕭老夫人,如今為了蕭寧軒,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
當真是能屈能伸啊!
她此時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蕭寧遠和蕭老夫人的關係,有些不好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這蕭老夫人,根本就沒把蕭寧遠這個長子,當成自己的手。
蕭寧遠更像是一件……華麗的,可以撐起這伯爵府門面的衣服。
「這……不……不是誤會!」
一直默不作聲的沈葭,忽然開口了。
「我與他……說……說了我是誰,但他……還是……還是輕薄了我。」沈葭的臉色脹紅,大聲說道。
眾人有些意外地看向沈葭。
誰也沒想到,這個瞧著怯弱的,話都不肯多說的沈姑娘,關鍵時候,竟然會站出來指認蕭寧軒。
沈寒時似笑非笑地看向蕭老夫人:「蕭老夫人,您剛才說的這番話,舍妹似乎不怎麼認同。」
蕭老夫人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這沈家兄妹,是一定要把這輕薄女子的罪名,定在她兒子的身上嗎?
蕭婉察覺到自家母親的不快,當下就出來打圓場:「沈先生,沈姑娘這件事的確是我二哥做得不對,我替他給你賠不是。」
「我母親她,只是過於愛護我二哥,才這般說的,還請沈先生,沈姑娘不要見怪。」
說到這,蕭婉看向蕭老夫人,溫聲道:「母親,二哥做錯了事情,被大哥小懲大戒也是應該的,今日是冬日宴,各府的人都在呢,切莫叫人看了笑話。」
蕭老夫人聞言也冷靜了下來。
她開口道:「不管發生了什麼,軒兒已經斷了一條手臂,這件事便到此為止吧。」
說完蕭老夫人就帶著蕭寧軒往外走去。
蕭寧遠不好意思地看向沈寒時和沈葭,開口道:「二位,今日之事,著實對不住。不過……我定會嚴加管教舍弟,絕對不叫沈姑娘白受這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