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二當家揚手欲打她一掌,她不懼反而把臉迎上去,「我是相府嫡女,受得了死卻受不得辱,跟你們三當家的來寨子裡,就是為了用潑天的富貴買一個尊嚴......」
「你這一巴掌打下來,那就是要把這潑天的富貴拒之門外!!」
二當家的手掌在距方錦珠臉頰咫尺之隔的時候,頓停了,眼神驚詫不定,「你?相府嫡女?」
然後來回打量了她一眼,「老子還是頭一回見穿的這麼寒酸的貴女!!」
「呵呵,就憑你以表論人,也配說三當家的蠢!」
方錦珠冷諷不懼,「被人追殺,難道我還要穿錦衣華服逃命不成?」
說著不容二當家開口,她就徑直望向侏儒男,「我這張臉就是活生生的證據,稍加打探就能證實虛偽......」
「我們姐弟三個是生是死,三龍幫有無橫財之運,全在大當家一念之間!!」
見她眼神篤定無虛,侏儒男眼底起了閃爍之意。
思量了一番後,他揮手道,「老二,你即刻下山去抓個畫師回來!」
「老三,你給她們找個屋子落腳,嚴加看管,有半點疏忽我拿你是問!」
聞言,三當家面色一喜,連連應下,「是大哥,我這就把她們姐弟仨關進自己個的屋子裡,絕對出不了漏子!」
二當家卻還是有些疑慮不甘,但侏儒男狠瞪了他一眼,也不敢說什麼,只好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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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煩勞二當家找畫師的時候順帶幫小女找個郎中......」
方錦珠連聲道,「我的胳膊摔斷了,若不好好醫治,只怕到時候會誤了三龍幫的大事!」
二當家沒好氣道,「一條胳膊而已,只要死不了就誤不了事!」
方錦珠沒有示弱,「換做尋常人,胳膊斷了或許於性命無虞,可我雖不甚受寵,但也是自小教養長大的貴女,三當家知道我摔那一下有多重,又受了你們的驚嚇,還一路爬上山耗光了元氣......」
「只怕等不到你們考證籌備,我就會因受傷高熱而命喪黃泉了,我死了沒什麼大不了,可三龍幫就要因為二當家的一時意氣,和巨財擦身而過了!」
二當家惱羞成怒道,「好一個巧舌如簧的婦人!!」
大當家厲聲喝止,「老二!!」
見狀,二當家狠狠瞪了方錦珠一眼,拂袖離開。
大當家望向方錦珠,「寨子裡就有郎中,老三,你命郎中來給她瞧瞧!」
「是大哥!她們仨交給我來安排,你放心!」
......
褚燁一行,下午趕至郴州郡。
進城換了馬匹之後,又補給了一些乾糧和水,就攆著關城門出了城。
「主子,你胸口的傷還沒完全好,這樣沒日沒夜的趕路......」
韓從武一臉擔憂的看著褚燁,「於身體不利啊!」
「神女神通廣大,定是不會有事的,你實在不必過分憂慮啊!!」
方才進城換馬,也順帶給褚燁換了傷藥,一路顛簸,他胸口的傷一直溢血未愈,看得人揪心。
褚燁搖頭,眸色堅定,「你不懂......」
「錦珠的神通廣大只是在她那處才能施展,到了我們這裡,她和常人無異,一個弱女子,又帶著兩個孩子,只怕是艱險重重......」
「無須顧忌我,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儘快趕路,後半夜找個安全之處停下來休憩一個時辰足矣。」
如此速度,大後日晨時應該就能到香洲郡地界了。
錦珠她們也在朝北遼趕,彼此或許能在香洲郡逢遇。
老鷹的信已經送出去兩日了,按理說錦珠應該收到了,信中他說了要接應她們,她收到信,一定會第一時間給他回信。
算路程和日子,明天晚上他該就能收到錦珠的回信了。
屆時就能知道她是否安全,又行至哪裡。
錦珠,你一定要好好地等我來接!!
......
三龍幫。
郎中給方錦珠的胳膊固定了木條,又開了幾幅藥後,光頭三當家就把方錦珠三人安頓在了自己屋裡的一處廂房內。
進屋的時候,一個身形瘦弱的女人正在鋪床,聽到腳步聲直接嚇的渾身一抖,手裡的動作快了許多,卻倉皇顫抖。
沒有轉身,方錦珠就能感受到女人的驚恐害怕。
「這兩天把她們三個照顧好,要是有一點不周,老子就再割你一隻耳朵,聽到了沒!!」
女人轉身,身子佝到卑微至極的彎度,「知道了,知道了......」
就這一剎,方錦珠看到女人的左眼被布蒙著,還滲著血跡,猙獰異常。
一股寒意從方錦珠的腳底瞬間躥到了頭頂心。
再看三當家,只覺得簡直就是披著人皮的惡鬼!!
「來人!把這屋給我看守起來,還有窗前也都給我牢牢守住了!!」
三當家一聲令下,立刻有十幾個土匪小羅咯上前,把門和床嚴防死守起來。
「只要你老老實實在這裡待著,就少不了你們的吃喝......」
末了,三當家又望向方錦珠半是威脅半是安撫道,「等東西到了我們手上,老子自然會放了你們......可要是你們敢耍什麼心機手段,呵呵......」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他兇狠殘暴的眼神已經彰顯了一切。
方錦珠老實點頭,「放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心機手段,都是無用功,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三當家該做的是儘快讓大當家啟程去蒙州郡,這樣不僅你們能儘快拿到財富,我也能儘快獲得自由。」
三當家看了她一眼。
不管大哥二哥怎麼想,反正他是對方錦珠相府嫡女的身份深信不疑了。
畢竟換做普通女人,在這種情形下,是萬做不到面不改色和他們說話的。
如果這次真的押隊了寶,興許他就能爬到二當家的位置,再也不用受二哥那瞧不起人的窩囊氣了。
等三當家帶著收拾床鋪的女人離開。
方錦珠這才鬆了口氣,癱坐在了床沿上。
「姐姐,疼......」
睿睿忍了好久的眼淚,終於吧嗒吧嗒落了下來,小手指了指方錦珠受傷的胳膊。
星寶也癟了癟嘴,滿眼心疼。
方錦珠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頭,溫和笑道,「沒事的,郎中已經看過了,姐姐不疼的......」
她很疼。
特別是現在放鬆下來,胳膊的疼像是一瞬間放大了十倍,疼的她直冒冷汗。
剛才郎中夾木條的時候,她的小胳膊已經腫脹異常,不知道是骨折還是骨裂。
但在古代,又身陷囹圄,能用木條固定讓它自己恢復,就很不錯了。
現在只求這條胳膊不要廢。
想到這裡,方錦珠趕緊附到睿睿耳邊,讓他給她拿瓶消炎藥出來。
「啾——」
剛咽下消炎藥,外頭就傳來一陣熟悉的鷹啼。
方錦珠眼底一亮。
是送信的鷹友回來了!!
她趕緊輕手輕腳的走到窗前,趴在窗縫處朝外看了一眼。
只能看到外頭守著的土匪的身形,也看不清什麼。
「好漢,能不能給我們開窗透個氣?」
方錦珠眼底忽閃,隨後就拍了拍窗口,「反正你們這麼多人守著,我們也逃不出去不是?」
外頭的土匪直接沒好氣的回應了一句不行。
見狀,方錦珠也不敢再提,擔心招人疑心。
可如何才能和鷹友接上頭呢?
像是看出了她的焦灼,星寶拉了拉方錦珠的袖子,小聲道,「姐姐,我可以讓老鼠朋友幫忙的!」
方錦珠面色一喜,趕緊蹲身下來,教睿睿怎麼和小老鼠溝通。
隨後她就讓睿睿拿出了紙和筆。
雖然到了蒙州郡,她自然有法子圓謊。
但這些惡人說東西到手就放了她們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她需要褚燁的接應拯救!!
讓星寶和睿睿站在門口守著,方錦珠以最快的速度,最簡潔的言語將遭遇的一切說了出來,並讓褚燁設法在蒙州郡接應她們。
末了,星寶縮在牆角小聲的喚了幾聲,還真有隻老鼠從洞裡滋溜爬了出來。
小老鼠剛叼著信鑽進洞裡,屋門就吱呀被打開了。
是剛才收拾床鋪的獨眼女人,她端了些飯菜進來。
她一直垂著頭,渾身戰戰兢兢。
「姑、姑娘請用飯,用完放在這裡就好,一會奴再來收拾......」
放下飯菜,囑咐完,獨眼女人轉身就走。
方錦珠沒有出聲,甚至都沒有靠近過去。
因為外頭的土匪,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們。
多說一句話,可能就會給自己和這個女人惹來麻煩。
等獨眼女人離開屋子,方錦珠看也不看外頭的土匪,對兩小隻笑道,「吃飯咯!」
一個素菜,三個粗面饅頭。
剛剛好夠他們吃飽的程度。
睿睿和星寶趕緊圍上前,拿起面前的筷子。
「姐姐吃!」
睿睿拿了饅頭,舉到方錦珠嘴邊,「姐姐疼,睿睿喂!」
星寶則夾了根菜,小心的用手兜在下面候著,一臉期待的看著方錦珠。
方錦珠趕緊俯身咬了一口饅頭,又張口吃掉了星寶筷子上的菜,邊嚼邊欣慰道,「真好,就算姐姐兩個胳膊都不中用了,只要有你們在,就一定不會餓肚子!」
「快,你們也吃,自己吃一口,再給姐姐餵一口!」
見狀,外頭的土匪這才一臉複雜的關上了房門。
吃完飯,方錦珠喊了一聲,獨眼女人就來收走了碗盤。
前腳土匪剛關上門,後腳鼠友就從床底下鑽了出來,嘴巴里叼著一封有些爛糟糟的信。
放下信,鼠友朝星寶叫了兩聲,滋溜一下沒了影。
不知為何,方錦珠從鼠友的聲音里聽出了不滿,好奇問道,「星寶,它剛剛在說什麼?」
星寶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鼠嬸嬸說,鷹叔叔餓的差點把它吃了,嚇死它了......」
方錦珠眼底也漫上些不好意思。
她竟然忘了鷹是老鼠的天敵!!
好在鷹友克制力非凡,沒有鬧出鼠命來,否則她怎麼對得起幫忙奔波的鼠友?
方錦珠唏噓的打開了信紙。
『錦珠,得知你和睿睿安好的消息,我心狂喜!!』
『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等我們聚首,再道衷腸。』
『錦珠,送出這份信的同時,我已經在接應你們的路上了。』
『錦珠,在我趕來之前,請務必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們,收到信請務必給我回信,告訴我行至哪裡,可否安好。』
『錦珠,睿睿,等著我!!』
熟悉的字體讓方錦珠一瞬心安,讀完後,又覺的欣慰詫異。
褚燁竟收到信就出發來接應她們了!
那算路程,他們此刻應該已經離開蒙州郡地界了。
雖然讓褚燁去蒙州郡接應她們的信已經送了出去,但方錦珠並不擔心這中間的陰差陽錯。
褚燁是北遼戰神,最擅長的就是對兵家戰事的運籌帷幄,定會根據她信中的內容,妥善布局。
看完信,方錦珠就讓睿睿把信收回了農場。
一想到褚燁已經朝她們奔赴而來,她的心安的同時,是止不住激動,連帶著胳膊的疼似乎都減輕了幾分。
雖然天剛黑,但她早早的就和兩小隻鑽進了被窩。
昨天在外宿夜本來就沒有休息好,今天又受傷外加精神緊繃,幾乎頭挨著枕頭,她就昏沉沉睡去。
「啊——」
「求求你們放了我,嗚嗚......啊——不要——」
不知道睡了多久,方錦珠被一陣女子悽厲的慘叫驚醒。
男人們不堪入耳的淫笑浪詞,和女人悽厲的求饒慘叫不絕於耳。
不用想,就知道正在上演著什麼。
方錦珠瞬間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