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梨手裡敷衍地揮舞著竹枝,疑惑回頭:「怎麼不走了?」
元靳低頭瞥了眼,透過草木縫隙能看到紅黑色的斑紋,應該是一條有毒的赤練蛇。
沒毒的蛇沈綰梨不怕,但這麼粗一條有毒的蛇應該會嚇到她吧?
於是元靳若無其事地說了句,「沒什麼,走吧。」
與此同時,暗器自他指縫間落下,正正刺中了赤練蛇的七寸。
赤練蛇癱軟落在了地上,被他面無表情地踩在腳下。
沈綰梨暗暗遺憾,怎麼赤練蛇都沒咬死他。
不過,山裡面的小可愛多著呢。
她的衣裳一早就用驅蟲蛇的香薰過,而她又往元靳身上撒了不少吸引毒蛇的藥粉。她倒是要看看,元靳到底有多少暗器和能耐,能避開多少毒蛇。
元靳走著走著也注意到了,這一路的毒蛇似乎尤為的多。
他皺眉看了眼面前心眼大毫無所察的沈綰梨,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忍不住提醒了句:「大小姐,你日後不要一個人走這條路。太陡峭,不安全。」
沈綰梨:「嗯,我也是跟你一塊才走這的。」
她沒事跑這來幹什麼,還不是為了殺人毀屍。
元靳則是微微一怔,他自認與沈綰梨相識時日未多,而他對她有多存在利用之意,沒想到她竟然如此信任他。
也是,她侯府的那些哥哥們眼裡都只有沈念嬌,偌大的侯府,她也只能依靠他。
沈綰梨見單單靠毒蛇是沒法解決元靳的了,於是瞧著周圍的地勢,打算親自動手。當然,為了謹慎起見,她還是希望儘可能偽裝成意外。
沈綰梨走在前頭,想得入神,沒有注意到,迎面碰到的灌木上盤繞著一條竹葉青。
待她注意到的時候,竹葉青已然弓著身子彈射而來,長牙朝她咬來。許是在山間走得久了,她身上的驅蛇香薰漸散,竹葉青對她也毫無懼意。
如此近在咫尺,就算元靳也阻止不了竹葉青對她的攻勢,沈綰梨正欲自己動手避開竹葉青,然而這時,她身後的元靳卻是眼疾手快地往前一撲,攔在了她與竹葉青之間。
竹葉青的毒牙一口啃上了他的手臂。
與此同時,元靳也抓住了竹葉青的七寸,用了內勁將它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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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綰梨只是短暫地愣神,沒想到元靳竟然會捨身救她,不惜被毒蛇咬傷。
但是,幾乎是在電光火石間,她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元靳,意識到了這是一個絕妙的時機。
她趁著元靳處理竹葉青留下傷口的空隙,用了些靈力,將旁邊的山石打落。
山石滾落,直接砸在了元靳的膝蓋上。
元靳悶哼了聲,整個人重心不穩,朝著山下踉蹌了幾步。
但此時元靳還能尚且穩住,可他卻忽然聽到了身後傳來少女驚呼的聲音:
「元靳!」
元靳回頭的瞬間,腳下山石鬆動滾落,而他腳下踩空,整個人都朝著山下跌去。
「不要啊!」
沈綰梨伸手似要救人,尖叫聲驚飛山鳥,但腳步卻絲毫沒有挪動。
直到元靳的身影消失在山壁間,沈綰梨又裝模做樣地著急大喊了幾聲,都只能聽到山泉激盪,她才收斂了面上驚慌擔憂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無情。
想起前世,她被元靳坑害,背上叛國賊的罪名,被懸屍於城門之上,眼睜睜地看著他帶著魏國鐵騎踏破燕京,而如今,她終於殺了元靳,以絕後患!
沈綰梨唇角微微勾起:「元靳,一路走好。」
她轉身,揮了揮衣袖,只覺得如釋重負。
......
沈綰梨手裡拿著幾個紙鳶,腳步輕盈地沿著山路往上,晴日暖光照得枝頭海棠嬌。
行至半路,她遠遠瞧見寶蘊山左側山峰涼亭中,有一個白衣清絕的身影。
山野清寂,草木荒蕪,他披散著墨發,孤坐撫琴。
松風竹浪瀟瀟,琴音飄渺。
沈綰梨腳步微頓,難得生了雅興駐足聆聽。
這曲調似乎還有些熟悉,像是師父常年彈奏的那曲。
那人背對著她,但單看那身影,便知是位氣度絕塵的翩翩少年郎。
雖看不見臉,但沈綰梨覺得他氣質有些像師父,既然長得像師父,那他應該也挺好看的。
然而,下一刻,旁邊草叢中竄出來一個黑衣刺客,手持長劍,直接捅穿了那白衣男子的胸膛。雪白的大袖衫上,血色洇開,似紅梅綻雪。
沈綰梨:「……」
這是目睹了刺殺現場啊!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沈綰梨決定裝作沒看到,繞路走。
然而,她的餘光瞥到了一抹七彩霞光。
沈綰梨偏頭看去,才發覺,涼亭中那人懷裡抱著的古琴,竟然在日光下泛起七彩霞光。
那把琴……
彩鳳鳴岐七弦琴!
即便隔了有段距離,但沈綰梨仍舊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前世她師父日日撫奏的琴!
沈綰梨二話不說,飛快朝著左側山峰涼亭跑去,甚至還用了靈力,腳踏山岩輕盈飛躍。
她撿起滾落在一旁的古琴,用手帕擦拭掉上面的血跡,當看到熟悉的鳳凰圖騰時,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這真的是師父的琴!師父極為珍愛它,只要她將琴拿在手裡,日後定能與師父相遇!
她抱著琴,低頭瞥了眼地上的屍首。
拿了人家的琴,要不要把這屍體埋了?可人又不是她殺的,她幫別人埋屍不合適吧?
然而,她翻過屍體,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後,卻是瞳孔大震。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