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媚找人把鋪子裝修起來,樂器也陸陸續續購置了些,她都親自調了音。
不知不覺,便到了去李府參加及笄禮的日子。
裴景川果然告假陪她一起前往。
這些日子裴景川每日都在幫姜媚擦藥油,姜媚身上的淤青越來越淡,裴景川的目光則越來越灼熱。
兩人一起坐在馬車上,姜媚更覺渾身不自在。
裴景川明明是一頭胃口很大的狼,這段時間不知為何改吃了素,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冒著綠光。
好不容易到了李府,裴景川先行下車,然後站在旁邊朝姜媚伸出手來。
姜媚定了定神把手交出去,下一刻,便被拽入裴景川懷裡。
姜媚嚇了一跳,但還是鎮定地沒有發出聲音,一偏頭就看到秦家的馬車停在不遠處,秦牧之正好掀簾準備下車。
這人肯定是故意的!
姜媚橫了裴景川一眼,裴景川明知故問:「沒事吧?」
姜媚沒有回答,秦牧之已朝這邊走了過去,姜媚主動打招呼:「先生。」
裴景川仍攬著姜媚的腰肢沒放,占有欲十足地看著秦牧之:「外界都傳先生不喜交際,今日怎麼捨得來赴宴?」
「秦家與李夫人的娘家有交情,我來赴宴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秦牧之坦然回答,而後看向姜媚,「聽說媚娘要開器樂鋪子?」
秦牧之對音律的喜歡是很純粹的,不喜歡和金錢扯上關係。
姜媚遲疑了片刻才開口回答:「是的,先生。」
姜媚有些心虛,怕秦牧之會罵她。
下一刻卻聽到秦牧之問說:「什麼時候開業,記得通知我,我去捧場。」
姜媚詫異,沒想到秦牧之會願意來給自己捧場,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正要回答,腰上一緊,裴景川沉沉開口:「等定下日子,我自然會派人給先生送請帖的。」
裴景川的氣場強大,秦牧之也不輸,兩人對視氣氛微妙,還是李府的門守壯著膽子上前引路才打破沉默。
李府的府邸不及裴家豪奢,但府院也是很大的,府中下人亦是從容有序。
自抄手遊廊穿過兩道拱門,一個寬大的庭院映入眼帘。
幾個姑娘正站在一起玩投壺。
為首的便是李夫人的獨女李明樂。
李明樂個子高挑,著一襲橙紅騎馬裝,烏髮高高束起,濃眉大眼,英氣逼人,除了頸間有一條銀項圈,身上再無多餘配飾,乍一看像是一位貴氣的小公子。
姜媚他們到時,李明樂正好將手裡的箭羽擲出。
哐當一聲。
箭羽投入壺中,圍觀的姑娘們立刻發出歡呼。
李明樂卻只是輕輕挑眉,雲淡風輕,好像這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姜媚從未見過如此明媚自信的姑娘,一時看呆了去。
許是姜媚目光太灼熱,李明樂徑直朝她們走了過來。
「秦叔叔、裴大人、姜姐姐。」
李明樂抱拳行禮,動作亦是如同男子,等三人回禮後,李明樂向姜媚發出邀請:「姜姐姐也來跟我們一起玩兒吧。」
姜媚從來沒有玩過投壺,更不曾和一群小姑娘玩過,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李明樂卻直接拉住了她的手。
姜媚求助地看向裴景川,裴景川溫聲道:「這個挺簡單的,放心去吧。」
「……」
之前是誰說她不善交際不放心她一個人的?
姜媚被拉走後,裴景川看向秦牧之:「沒想到秦公子不僅年紀大,輩分也挺高的。」
秦牧之只比裴景川大兩歲,從他口中說出來像是七老八十了一樣。
秦牧之沒接這個話題,他看了眼被李明樂硬推過去玩投壺的姜媚,幽幽道:「她並非自願為妓的,當初她費盡千辛萬苦才擺脫這些屈辱,你不該帶她回來。」
「那你呢?當初你看她陷在水深火熱之中,為什麼不救她?」
裴景川反問,秦牧之沉了臉,他直勾勾地看著裴景川說:「之前是我沒有意識到她對我來說是不同的,但現在我不會看著你欺負她,只要她願意,我會帶她走。」
秦牧之的話證實了裴景川的猜想。
這個只知道音律的呆子開了竅,也知道了什麼是心動喜歡。
他就是想挖牆腳。
只可惜,太遲了。
兩年前他沒有帶著姜媚遠走高飛,那他就再也帶不走姜媚了。
「她不會願意的,」裴景川篤定開口,不等秦牧之反駁又道,「我會娶她,八抬大轎,明媒正娶!」
李明樂實在是太熱情了,姜媚根本拒絕不了,只能硬著頭皮投了兩支。
兩支都落了空。
姑娘們都發出失望的嘆息。
她們太乾淨美好了,姜媚站在她們中間非常不自在,輕聲道:「我不會玩這個,你們玩吧。」
「你才剛學這個,不會是正常的,多練練就好了,別輕言放棄,我教你怎麼用力。」
李明樂說著便要親自教姜媚,裴景川在這時走了過來,他拿起一支箭羽放進姜媚手裡,從背後糾正她的站姿。
裴景川的舉動並不過分親昵,是很正經的在教姜媚如何正確地投壺,但誰都看得出來,他看姜媚的眼神和別人不一樣,繾綣極了。
「你不要考慮能不能中,只要全神貫注地看著那裡就好,確定你的目標就好。」
裴景川說著抓起姜媚的手腕比劃了兩下。
他的背並沒有完全貼著姜媚,氣息卻已把姜媚完全籠罩,掌心的溫度也燒灼著姜媚腕間的皮膚。
姜媚身體僵直,完全無法思考,只能按照裴景川的指令行事。
「箭羽很輕,力氣不用太大,只要瞄中目標,你就可以鬆手。」
說到「鬆手」二字時,裴景川正好抓著姜媚的手腕做出投擲的動作,姜媚下意識地鬆手,「噹啷」一聲輕響響起。
投中了!
眾人發出歡呼,姜媚的心跳也漏了一拍,她回頭想跟裴景川分享喜悅,裴景川卻毫不留戀地後退和她拉開距離。
姜媚眉眼彎彎,難得笑得開懷,裴景川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揉了下她的腦袋說:「放開玩,輸了算我這個師父教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