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低下去點,腰挺直一些。」
裴景川的手掌從姜媚的下巴落到她腰上。
姜媚端著茶盞,耳廓被裴景川的呼吸一噴,腿和手都有些抖。
偏偏裴景川很快就退開,並不與她糾纏。
好像他真的只是好心指正,並無雜念。
姜媚沒想到魏嬤嬤會跟裴景川說自己不認真學規矩。
她都表現出那副狐媚樣了,魏嬤嬤應該十分討厭她,巴不得她立刻遠離裴景川才是,怎麼還會在意她學不學規矩?
「大人,我知錯了,我以後一定認真學,再也不馬虎了。」
裴景川還在氣頭上,姜媚不敢叫得太親昵。
然而裴景川根本無動於衷,足足教了姜媚一個時辰的規矩才放過她。
姜媚手腳都軟得厲害,剛要鬆一口氣,又聽到裴景川說:「過來。」
他已脫了外衫,就那麼大刀闊斧地坐在床上,眸底慾念翻湧,如無盡深淵,姜媚的心止不住顫了顫。
她今晚會不會死在床上?
魏嬤嬤心神不寧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來教姜媚規矩,姜媚不似昨日那般憊懶,也早早地起了,只是整個人都耷拉著,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點兒精氣神都沒有。
「嬤嬤早。」
姜媚強撐著與魏嬤嬤打招呼,聲音啞得厲害,脖頸處更是露出了半個吻痕。
真是作孽啊!
公子不僅沒禁慾,昨晚怎麼還獸性大發了?
魏嬤嬤眉頭緊皺,一時不知問題出在何處。
裴景川還沒出門,見魏嬤嬤如此心疼姜媚,沉沉開口:「嬤嬤莫要被她的外表騙了,她沒有你想的那麼柔弱,嬤嬤往日在府里是怎麼管教新人的就怎麼教她。」
「是,公子。」
裴景川走後,姜媚鄭重地向魏嬤嬤道歉:「昨日是我得意忘形怠慢了嬤嬤,還請嬤嬤恕罪,以後我一定認真學,絕不敢有絲毫懈怠!」
誰管你認不認真學規矩,你別狐媚公子才是要緊的。
魏嬤嬤輕咳一聲,一板一眼地訓斥姜媚:「姑娘怠慢老身不要緊,辜負了公子的一番苦心才是大罪,公子對姑娘這麼好,姑娘也該多為公子想想,太過放縱是會傷身的。」
既然裴景川那裡行不通,魏嬤嬤只能從姜媚入手。
魏嬤嬤說的也是姜媚想的,她認同地點點頭:「嬤嬤說的是,可三郎金尊玉貴,他來了興致,我也不敢掃他的興啊,三郎敬重嬤嬤,嬤嬤能不能勸勸三郎?」
「……」
魏嬤嬤覺得姜媚是在故意炫耀。
她哪裡沒勸公子,可她勸了公子反而越發放縱,她能怎麼辦?
這個狐媚子真是好厲害的手段!
魏嬤嬤惡狠狠地剜了姜媚一眼,姜媚雖不明白魏嬤嬤為什麼生氣,心裡卻是高興的。
魏嬤嬤越是看不慣她,她從裴景川身邊逃走的可能性就越大。
魏嬤嬤再生氣也不能處置姜媚,她很快平復了心情對姜媚說:「這行走坐臥的規矩需要的是日復一日的練習,姑娘自己要多用功,另外待人接物,考驗的是眼力,今日姑娘隨老身出門,學學如何挑選布料和首飾。」
「好。」
為了讓魏嬤嬤不喜,姜媚特意把裴景川之前買的那些釵環首飾全都戴上,她遲疑了下,把那條足鏈也戴上了。
所以姜媚再次出現的時候,魏嬤嬤不是先看到人,而是聽到丁零噹啷的鈴鐺聲。
鈴鐺小巧,聲音也不是特別大,魏嬤嬤聽得不是特別真切,直到姜媚到了她面前,她才發現那聲音是從姜媚腳踝的位置傳出來的。
魏嬤嬤不知這是何物,只狐疑地盯著姜媚看,姜媚拎起裙擺,將那足鏈展示給魏嬤嬤看:「三郎怕我走丟,讓我出門都戴著這個,只要鈴鐺聲一響,他就能知道我在哪兒了。」
姜媚說得冠冕堂皇,魏嬤嬤卻很快明白這足鏈是幹什麼的。
她老臉一紅,忍不住怒吼:「把它給我摘了!公子又不在,你在老身面前賣弄什麼?」
就是要在你面前賣弄,你才好告訴裴家的人我有多放浪不堪呀。
魏嬤嬤氣得臉都青了,姜媚怕她氣出個好歹來,見好就收,乖乖解了足鏈。
臨出門,橘葉端來一碗湯藥給她:「公子特意吩咐奴婢熬的,姑娘喝了再出門吧。」
是避子湯?
魏嬤嬤的臉色總算好了些,公子終歸還是有分寸的。
姜媚對避子湯的味道很熟悉,這藥聞著沒那麼苦澀,反倒像是之前白亦去醫館抓的調理身子的方子。
「這是……」
姜媚疑惑出聲,橘葉連忙打斷:「公子也是為了姑娘好,姑娘喝了吧。」
魏嬤嬤以為姜媚故意推脫不想喝藥,冷聲警告:「老身之前就告訴過姑娘,為人妾侍是不可以在正妻之前誕下子嗣的,姑娘如此推三阻四,莫不是想要落個去母留子的下場?」
說最後一句話時,魏嬤嬤的語氣染上殺意.
跟在裴夫人身邊這麼多年,她也不是沒有處置過蠢得找死的下人。
姜媚心頭一顫,連忙喝了藥隨魏嬤嬤出門。
她們先去的城裡最好的成衣鋪,一進門,姜媚便看到了周嵐。
她戴著紗帽,很是惹眼,周嵐一看到她就垮了臉,暗道晦氣,不耐煩地催促夥計:「怎麼這麼慢,還做不做生意了?」
要不是姜媚那個賤人發瘋殺了人,那一百兩不知道可以給哥哥買多少衣裳。
這個成日戴著紗帽的女人也是貪心不足,她明明只需要吹吹枕邊風,跟裴景川說幾句話就好,卻獅子大開口要一百兩銀子,裴景川怎麼會喜歡這種人?
夥計很快拿了兩匹布出來,周嵐重重地放了一錠銀子在案上:「找錢,快點兒!」
周嵐要的布料子算不上多好,但就這麼兩匹布也要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夠姜媚安排一家人三個月的生計了。
現在豆腐鋪關門,周嵐和李氏做針線活一個月也就掙兩百文,她們給周鴻遠湊盤纏都不一定湊得齊,怎會捨得花一兩銀子給周鴻遠置新衣?
她們哪兒來的錢?
姜媚心底生疑,柔柔地問魏嬤嬤:「嬤嬤覺得這位姑娘手裡的料子如何,我也想給三郎做身衣裳。」
魏嬤嬤毫不猶豫給了姜媚一個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