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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過生辰

2024-11-04 07:45:52 作者: 江搖舟
  姜媚問得太急,吳芳妍詫異地看向她。

  姜媚忙補充道:「連州府千金都落得如此下場,他留在這裡不知還會引發怎樣的禍事。」

  「是啊,」吳芳妍贊同地點點頭,「我爹與鏢局的人相熟,他們說前日裴公子就雇了他們的馬車回京了。」

  前日就走了?

  姜媚有些不敢置信

  裴景川那日是那樣的怒不可遏,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如今竟就這樣走了,半點兒懲罰都未留下。

  可吳芳妍沒有騙她的理由。

  姜媚不由得安慰自己,裴景川的身份那樣尊貴,突然出現在祁州必然是有要事,事情提前解決他自然是要離開的。

  她雖惹怒了他,卻也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想通一切,姜媚這才後知後覺地覺出兩分欣喜來。

  接下來的日子她不用再絞盡腦汁地騙周鴻遠了!

  

  為了慶祝,姜媚買了點兒肉回家吃。

  前些日子姜媚總是心事重重,今日肉眼可見的高興,周嵐忍不住挑刺:「過完年哥哥就要進京趕考,盤纏本就不夠,你怎麼花錢還越發大手大腳了?」

  「最近夫君溫書的時間越來越長,我怕他熬壞身體,買點兒肉給他打打牙祭,妹妹若是當真心疼可以不吃,讓夫君多吃點兒。」

  「你……」

  周嵐噎住,見姜媚脖子上的掐痕還沒全消,惡狠狠道,「哥哥就是太君子了,才會相信你這脖子是被餓瘋了的乞丐掐的,我看你是去私會情夫了吧。」

  聽到這話,姜媚立刻沉了臉。

  周嵐還想說些什麼,李氏出來喝止了她:「嵐兒,怎麼跟你嫂嫂說話的?」

  「本來就是,你看她現在成什麼樣了。」周嵐撇撇嘴,看姜媚的眼神滿是輕蔑。

  「閉嘴!」

  李氏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媚脖子上的掐痕,把周嵐關回屋裡。

  裴景川一走,壓在姜媚心頭的大石雖然沒了,但和周鴻遠分開後,她也不打算繼續在祁州待,得另外找個地方落腳才行。

  這也意味著她需要攢更多的錢。

  姜媚越發努力地做豆腐,不僅如此,她還接了漿洗衣物的活,沒幾日,她的手就磨出血泡,有些地方更是生了凍瘡,紅腫不堪。

  周鴻遠發現後心痛不已:「眉娘如此待我,此次春闈我定要金榜題名,再不讓眉娘吃這樣的苦。」

  姜媚是有私心的,她避開周鴻遠的目光,柔柔道:「比起夫君寒窗苦讀這麼多年,我吃這點兒苦不算什麼,我相信夫君定能一鳴驚人。」

  周鴻遠大為感動,一時情不自禁,低頭在姜媚指尖落下一吻。

  姜媚本來想抽手的,但周鴻遠握得太緊,她沒能躲開。

  生了凍瘡的指尖被溫熱的氣息燙得發癢,那癢很快蔓延至心尖,像是輕柔的羽毛,在她心頭掃來掃去。

  姜媚指尖蜷縮,說不出話來。

  眼下的每一天都是她偷來的,春闈之後,她和周鴻遠就不會再有以後了。

  他的金榜題名、溫柔體貼都會給更好的姑娘。

  「再過幾天就是冬至,到時我帶眉娘去放花燈吧,這段時間你這樣辛苦,也該休息一下。」

  冬至這日城裡有廟會,為來年驅除邪祟、祈禱風調雨順,這是年前最大的一場盛事,也是年輕男女為數不多的相約的機會。

  去年周鴻遠也約了姜媚同游廟會,但姜媚為了能澆滅他的喜歡,坦白了自己曾做過三年妓子的事實。

  那一晚周鴻遠失魂落魄的離去,熱鬧非凡的廟會在姜媚眼裡也失了顏色。

  如今周鴻遠再提起,那些記憶立刻復甦,雖然周鴻遠過了幾日還是決定求娶她,那幾日的煎熬還是讓姜媚有些牴觸:「放花燈的人太多了,不安全,我……」

  姜媚下意識地拒絕,話沒說完就被周鴻遠打斷:「眉娘不必擔心,我會護著你的,而且這是成婚後眉娘第一次過生辰,我想讓眉娘高興點兒。」

  姜媚怔住。

  她從來沒有過過生辰,甚至連自己的生辰是哪一日都忘了。

  家人在她的記憶中早就模糊不清,她只記得爹娘痛恨她是個沒有帶把的賠錢貨,對她總是非打即罵,被賣進花樓後,老鴇更不會讓她過生辰。


  當初周鴻遠突然問到這個問題,她便說了冬至,一來覺得這個日子好記,二來這天有廟會很熱鬧,就算沒人記得她也會很開心。

  她沒奢望過能有人記住,所以自己都沒有放在心上,可周鴻遠偏偏記住了。

  鼻子酸得厲害,姜媚說不出拒絕的話,點頭應下。

  接下來的日子,姜媚把自己忙成了陀螺,手上的血泡破了又起,一雙手傷痕累累叫人不忍看,她卻只盼著冬至能早點到來。

  這是她過的第一個生辰,約莫也會是最後一個。

  她想給周鴻遠送一支好一點兒的筆,不管日後陪在他身邊的人是誰,她都希望他前程似錦、文思如泉湧。

  冬至這日,姜媚早早地送了豆腐去吳家酒樓,然後回家換衣裳。

  她沒有置辦新衣,還是尋了成婚時那套衣裙換上,破天荒地修了眉,又碾了幾片梅花花瓣充當唇脂。

  周鴻遠一早就去拜見恩師,等他回來便可出發去廟會。

  時間還早,姜媚總感覺太素,髮髻挽了又拆,拆了又挽,卻怎麼都不滿意,正覺泄氣,周嵐突然進屋,遞了一對艷紅的珊瑚耳墜給她。

  「別折騰你那頭髮了,喏,這個借你。」

  那件事後,周嵐總是陰陽怪氣,姜媚與她已經好久都沒說過話了,她突然示好,姜媚反倒起疑。

  「這是哪兒來的?」

  家裡的錢都供周鴻遠讀書了,周嵐也沒幾樣首飾,姜媚沒見過這對珊瑚耳墜。

  周嵐被姜媚懷疑的目光刺得炸毛,沒好氣道:「這是娘給我的及笄禮,若不是哥哥特意交代說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才不會借給你呢,你愛要不要。」

  聽到是周鴻遠交代的,姜媚打消疑慮,接過耳墜戴上。

  姜媚的耳垂薄而小,戴上耳墜之後立刻精緻起來,因有頭髮遮擋,耳朵很白,和艷麗的紅色形成反差,竟叫人有些移不開眼。

  周嵐眼底閃過驚艷,而後垂眸唾棄起來。

  要不是她長成這樣,也不能給哥哥戴綠帽子。

  有了耳墜,姜媚終於妝扮妥當,見周鴻遠一直沒有回來,她想出門迎一迎,周嵐卻又端來一碗銀耳湯。

  「這也是哥哥讓我給你熬的,喝吧。」

  姜媚不疑有他,只有滿腔的感動。

  她把銀耳湯喝完,想見周鴻遠的心越發迫切,然而剛走出周家,眩暈感陡然襲來,身體不受控制的發軟倒地。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看到張家婆子滿臉堆笑地朝自己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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