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媚隔著竹叢已經隱約看到玉竹的身影,她連呼吸都不能了,再也顧不上顏面羞恥,順著裴景川回答:「想。」
「想誰?」
裴景川不依不饒,眼看玉竹就要走過來,姜媚緊張的腦袋一片空白,茫然地看著裴景川。
她急得鼻樑都冒出細小的汗珠,霧蒙蒙的眸子透出迷濛,像是無害的小動物。
裴景川喉結滾了滾,扣著姜媚後腦勺,在她耳邊呢喃:「我在家裡行三。」
像是刀刃破開迷霧,姜媚找到答案,脫口而出:「我想你,三郎。」
「乖。」
裴景川話音剛落,白亦現身攔住玉竹:「我家主子在前面休息,不想有人打擾。」
玉竹知道白亦是裴景川的貼身隨從,她隱隱看到竹叢右面有人,但見白亦隨身帶著劍,面容又十分冷峻,不敢上前探究,連忙退下。
玉竹走遠,姜媚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緊緊揪著裴景川的衣襟。
銀色滾邊領口被揪得皺巴巴,有些地方更是被她掌心的冷汗浸濕。
理智回籠,想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姜媚控制不住臉熱。
三郎是裴景川最寵愛她時,逼著她在床笫之間喊的稱呼。
身份的察覺讓她不敢逾越,裴景川卻不厭其煩地引導,在她被折騰得失去理智時,一遍一遍要她喚著三郎。
剛剛那聲三郎顯然也喚醒了裴景川過去的記憶,他低頭覆上姜媚的唇,強勢霸道地侵入、掠奪。
這個吻比之前他生病在馬車上那個吻更凶也更充滿慾念。
姜媚被吻得呼吸困難,難以思考,只能靠裴景川箍在腰間的手保持站立。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景川終於放開她。
姜媚立刻大口大口的呼吸,裴景川的呼吸也是沉重的,濃墨般的眸底慾念翻滾、無邊無際。
他掐了掐姜媚的腰說:「已經九天了,今天可以了。」
「什麼?」
姜媚沒跟上他的思路,水光瀲灩的眸因為迷茫反而充滿蠱惑。
裴景川渾身都硬了。
腰肢又被掐了一下,這次裴景川沒掌握好力道。
姜媚被掐疼,後知後覺的明白裴景川剛剛說的是她謊稱來月事的天數。
按照常理,這次月事該結束了。
裴景川眸底的慾念深重得幾乎要把姜媚生吞,姜媚看得心驚,一時卻想不到更好的藉口推辭。
實在沒辦法,姜媚只能說:「等宴會結束我來找你可以嗎?」
以裴景川的體力,只怕宴會結束他都結束不了,姜媚要是不能在宴上露面,必然引來懷疑。
裴景川抿唇不語,明顯不滿姜媚的回答,兩人的身子緊貼在一起,姜媚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態度有多強硬。
姜媚咬咬牙,軟聲哀求:「求你了,三郎。」
她存心討好,那聲三郎被喊得格外婉轉嬌媚。
裴景川的眸色又深了兩分,目光灼得姜媚皮肉生疼。
片刻後,姜媚聽到他說:「好。」
話落,裴景川鬆了手退開。
驟然失去依靠,姜媚腿軟得險些跪下去。
她怕裴景川反悔,強撐著站穩,剛踏出一步,又聽到裴景川說:「我不喜歡等人,還有,你敢不來,我就親自來找你。」
姜媚剛剛確實有逃跑的心思,但被裴景川這麼一警告,她什麼念頭都沒了。
小聲應道:「我會儘快來的。」
姜媚繞了點兒路,平復了異樣才去找玉竹,一碰面玉竹便急急道:「周家娘子,可算找到你了,我都要急死了。」
,玉竹額頭都是汗,滿臉焦急,是真的擔心,姜媚很愧疚,歉然道:「我記錯路了,不好意思。」
吳家挺大的,今日設宴有些地方做了改變,姜媚走錯也很正常。
玉竹並未懷疑,帶著她往後院走,邊走邊小聲提醒:「瀚京那位裴公子也來了,還帶了個凶神惡煞的侍衛,娘子沒碰到他就好,我剛剛看到他好像與什麼人在一起呢。」
姜媚的心立刻懸起來,她小聲說:「裴公子那樣的人哪是我能結交的,我若見到他,定會躲得遠遠的。」
玉竹本也沒往姜媚身上想,聽到姜媚這麼說,認同地點點頭。
姜媚鬆了口氣,暗嘲自己遇到裴景川後,又開始謊話連篇了。
裴景川說他最厭惡被欺騙,而她總是在犯他的忌諱。
之前她謊稱來了月事,裴景川又是送她去醫館,又是幫忙抓藥,她誠心誠意道了歉,本以為那些恩怨能就此揭過,沒想到裴景川好像更難纏了。
她答應宴會結束後去找他,卻還不知道找什麼藉口把周鴻遠支走。
一路胡思亂想著,姜媚跟著玉竹到達內院。
賓客到了很多,女眷這邊更是熱鬧非凡,姜媚一抬眼就看到張明瑤被眾人簇擁著,比吳芳妍這個主人家還要惹眼。
「那是州府大人家的千金小姐張明瑤,平日她都眼高於頂不屑與我們這些商賈來往,今日為了那位裴公子,竟也自降身份來了。」
賓客都聚在張明瑤身邊,吳芳妍樂得自在,見到姜媚立刻過來與她說話。
姜媚認得張明瑤,之前張明淵老是來豆腐鋪找茬,張明瑤也來過一次。
張家聽說了張明淵糾纏有夫之婦的事,張明瑤認定是姜媚蓄意勾引,帶人到豆腐鋪狠狠羞辱了姜媚一番,還命人扇了姜媚十幾個巴掌。
姜媚收回目光,輕聲道:「裴公子那樣的人,自然不乏愛慕者。」
如果這位州府千金能博得裴景川的歡心,裴景川說不定能放過她。
這個念頭剛從姜媚腦子裡冒出來,她便聽到吳芳妍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瀚京美女如雲,尋常姿色如何能入貴人的眼,而且聽說裴公子已經有心上人了,今日張明瑤就是在模仿那位的打扮呢。」
經吳芳妍提醒,姜媚這才發現張明瑤雖被眾人圍著,一身裝扮卻相當素淨。
烏髮梳成垂髫分肖髻,發間只插了兩朵寒梅做裝飾,寬鬆的淡青色冬襖遮住腰身,冬襖之下是溫柔的杏色裙擺,裙擺亦是素色的,絲毫不見州府千金的貴氣,反倒有種隱隱的與年紀不符的老氣。
姜媚越看越心驚,吳芳妍的聲音偏偏在此時炸開:「眉娘,我怎麼覺得這風格好像在哪兒見過?」